“母親的話沒有道理,女子為陰正應該住東邊補充陽氣,男子為陽反而應該去西邊調和陰氣。這樣方能陰陽平衡。”崔莺莺強行辯解道。
崔母搖搖頭:“那老祖宗的話還能錯了不成,既然以前就是如此規定的,那我們就該按照規矩行事。”
“規矩嗎?”崔莺莺腦中突然想到那個人關于規矩的話,難得的堅持道:“古人的規矩就讓古人去守。今時今刻,女兒就想住東邊。而且我為長,歡哥兒為幼,不論男女,也該長幼有序才對。”
崔母見崔莺莺堅持,她本身也不是非如何不可的人,便同意道:“那便依你吧。”
崔莺莺如願住進了東廂房,她心裡不覺有些寬慰,即便夢境在先,但她此刻已經邁出了改變的第一步,而且還成功了。這樣一來,她不經對未來重新燃起希望。
不多時,和尚們将崔莺莺她們的行李搬來。崔莺莺就和紅娘一起收拾。
等一切妥當,她們就算在寺中正式住下來了。為了杜絕災禍,崔莺莺心想,她這次一定要堅守此地,決不出這個院子一步。
但是,她不找事,事來找她。過了幾日,正是法本和尚和崔母約定好要做超度法會的日子。
作為女兒,這樣的場合崔莺莺不去不行。為了防止意外,崔莺莺卸下所有的钗環首飾,不化任何的妝容,衣服換了最普通的素服,還用一塊厚實的白布将自己的面龐遮住,隻露出額頭和眼睛。
紅娘看了崔莺莺的這身裝扮,皺眉道:“小姐,你這樣也太素淨了。”
“給父親做超度,這樣正好。”
紅娘噘嘴,搖頭笑道:“小姐本來青春靓麗,現在打扮的連我一個丫頭也不如了。”
“好了,别貧嘴了,趕緊走吧,别讓母親等着急了。”
二人出了房間,崔母已經站在院中等待。她看到崔莺莺的狀态,先是一愣,轉而不解道:“為何如此裝扮?”
“今日給父親做法會,自然要素淨些。”
崔母有心說些什麼,但想到是做女兒的一片孝心,便也沒說。
她們出了梨花院來到大雄寶殿。
這裡,法會所需的東西已經齊備,左右各做了兩排的和尚,法本長老坐在正中。等崔家人一進來,法本起身出來迎接,安排他們入座。随後開始主持超度儀式。法會進行了一上午才結束。和尚們退去,法本又單獨給崔家人說了一會,寬慰她們失去親人的心。
崔母被說的十分觸動,打算繼續聽法本講講佛法,便對崔莺莺和歡哥兒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同法本師父再聊一聊。”
崔莺莺點頭,拉着歡哥兒起身。歡哥兒卻不想回去,他早就聽小沙彌說寺院東邊有幾顆山楂樹,現在好不容易母親帶他出來了,他要玩夠了再回去,便鬧着要去東邊摘山楂吃。
崔莺莺見他鬧的厲害,隻得讓老管家帶他去玩。歡哥兒得了大赦,一溜煙的跑走了。老管家無奈,隻能跟在後面追。
崔莺莺瞧着歡哥兒活潑的背影,連日的陰霾也驅散了些,笑了笑,便和紅娘往大殿外走。結果一出殿門,不期然撞上一個人。那人書生打扮,一身藍緞圓領袍,面容白皙,長相英俊,氣質中透出溫和。
他看着差點撞到他身上的紅娘,後退了一步,對着紅娘行禮道歉:“冒犯小姐了。”再一擡頭,眼睛卻瞥向了紅娘身後站着的崔莺莺。
“你這人眼睛怎麼長的?這麼大兩個姑娘,沒看見呐?”紅娘罵道。
那人再次欠身道歉:“實在不好意思,是小生魯莽了。”
乍見此人,崔莺莺本來并不覺得什麼,夢境始終模糊,她并沒有真正看清過每個人的臉。但是這個人剛才的那句話,加上此人的氣質,崔莺莺心中咯噔一下。
是張生!崔莺莺快速看了一眼,感到一陣惡心,心中确定此人必定是張生無疑。
意識到這一點的崔莺莺很想快點離開這裡。可是不知為何,她的手腳變的僵硬,腦中浮現夢境中的場景,心中湧現出巨大的恐懼,這種感覺将她死死的禁锢在原地,動彈不得。
紅娘罵完張生,見崔莺莺沒有反應,猜測應該是崔莺莺不想多事,便瞪了張生一眼,半扶半拉着崔莺莺往前走。
等離開了大殿,走出一段距離後,崔莺莺終于能大口的呼氣。她換了幾口氣後,胃裡突然翻騰起來,然後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她扶着牆,直吐的胃裡空了,吐出黃色的苦水,吐到眼睛紅腫,才算勉強止住。
紅娘不知道崔莺莺怎麼突然吐的這裡厲害,就要找和尚去請大夫。
崔莺莺攔住了她,“不妨事,不用請大夫,也不要驚動夫人。我緩一緩就好了。”說罷,她慢慢站着了身子,讓紅娘攙着她回到了梨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