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得叫王槊多穿幾件衣裳。
就算他不冷也得穿!
王槊身上的熱氣,就像他的動作一樣,洶湧地撲過來,包裹着丹紅。
鼻尖能嗅到這股熱氣蒸騰出的味道,一種丹紅從未聞過又難以形容的味道,不難聞,卻帶着一種讓人頭暈目眩的溫度,像火舌舔上松木,松油在烈焰中彌散的氣味。
這衣裳太單薄了。
攔不住這股莫名湧出的氣味。
更不會對丹紅面頰下枕着的胸膛起到什麼掩蓋的作用。
不過是施加些許下壓的力道,就能感受到這層有力的肌肉被一層薄薄的皮包裹,柔軟細膩的觸感隔着單衣都能清晰感受到,胸口因為情緒的激蕩來回起伏,這一大塊肌肉也不斷的繃緊又放松。
被繃起來,又被壓着陷下去。
奇怪的是并不難受。
丹紅甚至有點享受這種接觸帶來的奇異感受。
但耳邊的心跳聲太響了。
丹紅已經有點分不清這顆吵鬧的心髒究竟是在誰的胸膛裡。
該死。
丹紅的心口鼓噪的像是要炸開。
她覺得自己現在興奮到無以複加。
頭不由自主地往上擡了擡,擱在王槊寬厚的肩膀上,額間微微一偏就能貼上他流淌着血液的動脈,傾聽到對方與她同步的心跳聲。
那種遊刃有餘的态度,在面對王槊時再次一敗塗地。
算了。丹紅想。
就暫時抛卻一切念頭,緊緊抱住他。
兩根繃緊的弦,在各自戰栗的同時感知着對方的旋律,模糊了自己的節奏。
其實有點傻。
丹紅一心二用地想着。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風也涼嗖嗖的吹着。
他們兩個居然什麼事不敢,就這樣站在大門口抱着。
太傻了。
真想抱不能到屋裡抱嗎?
屋裡還暖和些。
難不成怕隔壁屋的耳背老太太聽見動靜不成?
他們又不做什麼……
丹紅這樣想着,福至心靈般一擡眼,瞧見心裡念叨的那位老太太正站在台階上,門口燈光蔓延不到的地方,耷拉着眼看着他們。
丹紅:……
她被吓得一把推開緊摟自己的王槊。
猝不及防的王槊茫然地順着丹紅的目光往後看。
而後同樣被他無聲無息出現在身後的老娘吓了一跳,人高馬大的家夥竟顯出幾分局促不安般,虛虛喚了聲“娘”。
劉珠卻沒應。
她擡着頭,目光越過門口暖黃的燈,望向外邊黑洞洞的天。
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麼。
這樣的動作神态瞧着有些奇怪,像是在看什麼虛無飄渺的存在。
王槊已經快步上前,伸手要攙扶着劉珠進屋。
倒是已經恢複平靜的丹紅,老神在在的往裡邊走,時不時轉頭看向劉珠眺望的方向。
黑幕般的天空上隻亮着寥落的幾點星光。
丹紅眸光一動。
心下戲道:這老太太不會是惦記着逝去的人,覺着家門不幸吧?
她定是瞧見自己和王槊摟在一起的模樣。
雖然前段時間,因些往事,劉珠産生些撮合他們的想法,明裡暗裡說了許多話。
但大抵是屢屢在丹紅這兒碰釘子。
又因前日範家出事時,她與王槊深夜回來。
盡管當夜丹紅搪塞一番,劉珠沒再多問,可那樣徹底的回避态度,顯然老太太心底是有疑慮的。
是以,這會兒的劉珠,保不齊是極不願意二人牽扯在一起的。
可那該怎麼辦呢。
丹紅嘴角挂着笑,目送劉珠蹒跚回到房中。
待王槊退出房門并小心關上門,再轉身時,徑直撞入倚靠窗邊的丹紅眼中。
她笑眼彎彎,眼尾都彎得像個鈎子。
“過來。”丹紅輕聲說。
王槊腳下一頓,随後步履穩健的朝丹紅走來。
太穩健,穩到每一步瞧着都刻意極了。
他走到丹紅面前,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她拽住手臂,一個回身拉進屋裡。
她的屋裡還未點上燈。
黑暗中連呼吸聲都格外清晰,身旁人的存在越發明顯,哪怕看不清輪廓,也能清楚感受到對方的存在感。
剛醞釀的“早點睡”被丹紅的動作扯散。
王槊正在思索該怎麼開口,帶着幾分戲谑的清脆聲音在耳邊響起。
“喜歡嗎?”
王槊一怔。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該如何作答?
他還沒思考個所以然出來,就嘴比腦快脫口而出:
“喜、喜歡……”
像是着急回應丹紅的話,顧不得究竟是指什麼。
隻是無端叫人覺得像是剖白。
又因着他磕巴語調,讓這個足以将丹紅盡數籠罩在身軀下的高大男人,生出幾分與外貌不符的稚嫩與純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