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紅腦海中已經蕩漾出好幾句笑話王槊的話。
隻是不等丹紅開口調戲,腳踝上便覺一緊。
“啊!”
猝不及防的丹紅驚呼一聲,下意識要縮回腳。
偏王槊拽得緊。
他将丹紅的腳摁在自己肩上,讓她安安穩穩地踩着,未因他帶來的驚慌而失去平衡。
丹紅也很快反應過來。
不必王槊按住的力,她自然腳尖下點,壓住他的肩頭,也止住他剛剛前傾的動作。
王槊就像一隻乖順的羊。
因這個不算嚴厲的動作,重新退回到丹紅想要的距離。
可是他的眼神被月光點亮,暴露出那些曾被他細心掩蓋、壓制住的灼人熱意。
抑或是今晚發生太多事情,慫恿着他點燃這把火。
以緻他現在身上這層羊皮搖搖欲墜。
雖然被壓回去,但二人間的距離依舊很近。
丹紅隻需要微微俯身,指尖就能觸到王槊的眉骨,能揉搓他濃密的眉毛,順着他流暢的眉型下滑,在他顴骨周圍打轉,然後撫摸到她剛剛就在惦記的優越鼻梁上。
盡管她現在還踩着王槊肩頭。
王槊的呼吸随着丹紅指尖的移動一點點加重。
他仰望着丹紅,眼中似乎泛上水光,與那明亮的月光雜糅在一塊,潋滟的波紋被冷清的光包裹,竟顯出淩厲的銳取。
倒更像是引人上鈎的餌料了。
明明被丹紅踩在腳下,目光卻像一張血盆大口,貪婪地注視着丹紅,對她垂涎欲滴。
丹紅清晰的認識到,這是他的欲。
那副假人一樣予取予求的呆殼終于剝落一角,暴露出他的貪嗔妄念。
丹紅喜歡這樣的注視。
更喜歡這樣盯着她看的家夥,乖順地匍匐在她腳下。
他為了祈得丹紅的注目,把腦袋伸進足以緻命的索套中,并将決定生死的一端放到丹紅手中。
他是蠢貨、木頭?
不,他比誰都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
他成功了。
現在,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是殺人犯罪的同犯,生死與共。
世上不會有比他們更危險又親密的關系。
丹紅收回手,又擡了下腳。
王槊一頓,忙不疊松開手,好似一直暗戳戳隔着絨襪摩挲着她的腳踝的行為隻是無心之失。
腳尖結結實實地點在他心口。
丹紅偏頭,神情沒什麼變化,動作卻含着幾分似嗔非嗔。
她收回腳的時候,王槊的視線追随而去。
看着竟有些依依不舍。
雙腳自然地垂着,一隻套着結實整潔的兔皮靴,一隻有些淩亂的絨襪,但沒有一點窘迫的瑟縮。
丹紅撐在身側的兩隻手張開。
“抱一下就夠了嗎?”她笑着說,“親一下?”
王槊聽到這句話還愣着。
就像一隻汪汪直叫的狗,突然面對從天而降的美食佳肴,一時間對這樣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目瞪口呆。
瞧他這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丹紅被逗得大笑起來。
懸垂的雙腿随着她愉悅的心情輕輕擺動着,好幾次擦着近在咫尺的大腿。
王槊半跪在她面前,褲子被動作扯緊,繃在大腿上。
他穿得單薄,隐隐勾勒出緊實的肌肉形狀。
不知道是不是繃得太緊,王槊隻覺得丹紅腳面擦過時,帶起一陣酥麻又微痛的觸感,像孩提掏螞蟻窩被無數螞蟻圍攻時細密的痛癢。
明明不是極端的感覺,卻如此難捱。
丹紅仿若未覺,咯咯笑個不停。
下一秒,笑聲戛然而止。
她睜大眼,瞪着與他呼吸交纏的眼前人。
過近的距離與昏暗的環境,讓面前熟悉的面孔透出陌生感。
和唇瓣上的觸感一樣陌生。
不過萦繞在鼻尖的氣息是如此熟悉,熟悉到令人心安。
對面很是心虛。
他垂着眸,看不清方才在他眼中氤氲的水光,但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在丹紅的面頰上留下一串酥酥麻麻的癢意。
雖然顫抖的眼皮隐隐顯出他心底的不安,但人倒是沒有一點兒後退的意思。
除卻這個在她眼前放大的細節,丹紅還從另一個方面深刻體會到王槊的緊張。
——他的手壓在自己手背上。
剛才王槊在電光火石間偷襲自己,猛地親上來,雙手自然而然要扶着窗台。
可窗台已經被丹紅盡數占領。
他撲上來,不可避免與丹紅雙手交疊。
但現在他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手掌下正壓着冰涼的、柔軟的物體究竟是什麼。
這種時候……
丹紅覺得自己大概是應該羞憤的。
至少注意該放在與他緊緊相貼的嘴唇上。
可她實際上有點晃神。
王槊的手心一般都是溫暖幹燥的,她不止一次接觸過,幾乎到了“爛熟于心”的地步。
但現在,他的掌心濕潤。
分泌的汗液沁潤掌間的肌膚,甚至将他手掌處硬實的老繭都泡軟了,黏黏糊糊地貼在丹紅冰涼的手背上。
奇異的是,向來挑剔的丹紅,竟未對這樣的接觸生出任何反感。
她的思維分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