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展:“你剛被獸人打了,我怕...”
葉敏猛地打斷她,眉毛緊蹙:“是互毆。”
薛展點頭如搗蒜:“當然,當然是互毆。我擔心...”
“所以在你心裡我就是這種人?”葉敏的聲音忽然尖銳起來,“因為一個傻叉就一棍子打死所有獸人?”她逼近一步。
薛展下意識後退:“對不起,我...”
“夠了!”葉敏一掌拍在路燈杆上,發出一聲悶響,“對不起!對不起!我受夠了這些該死的對不起!我受夠了獸人看着我好像我随時會掏出把刀捅死它們!我受夠了每次伸出的手都被當成陷阱!”
夜風卷起她的發絲,拂過她漲紅的臉。“對了,”
她咬緊牙關,“我一直打斷你說話,你覺得難受嗎?告訴我,難受嗎?”
薛展啞口無言。
“我難受!”葉敏的眼睛在夜色中閃閃發亮,“從小到大,我對每個獸人同學都友好,但換來的卻是懷疑和排斥。它們打斷我的好意!打斷我的情感!打斷我伸出的手! ”
她的聲音像是一把刀,刮着夜色,“每次小組作業,我主動邀請獸人同學,他們就以為我要占便宜利用他們。我給獸人小孩遞水,他們父母看我的眼神像是我要毒死他們孩子!修繕電路,我悉心照顧獸人區的線路,回頭卻聽說我在埋監聽裝置!”
葉敏的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要把積攢多年的苦水一次倒盡。
“但你以為我會因此憎恨所有獸人嗎?不會!為什麼?因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物種對立!隻有傻叉和正常生物的對立!”
她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月光灑在兩人之間,葉敏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尖,仿佛能刺穿夜色。
薛展沉默。
“我還是要說對不起,不一樣的對不起。”她看着葉敏的眼睛,“不是為了獸人,是為了我的偏見。為了我以為你會有的偏見。”
葉敏的肩膀忽然塌下來,像是被抽走支撐的骨頭。她長出一口氣,眼神漸漸平靜:“我也是。”她擡頭看天,
“對不起。”
夜空中飄過一片雲,遮住了月亮,兩人的影子在地上模糊成一團,分不清彼此。
拘留室裡,氣氛出奇地輕松。雞哥把固定在地上的床當成搖搖床,一邊來回搖晃一邊做出誇張的表情:“啊~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啊~”他的雞冠頭也随着搖晃的節奏一蕩一蕩。
普魯斯站在床邊,翅膀緊張地扇動着:“我們這次行動失敗,E姐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它的聲音緊繃,頭上的羽毛根根豎起。
雞哥停下搖晃,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沒事兒,我們秘密行動,沒告訴她。”
他輕松地打了個響指,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啊...”普魯斯發出一聲微弱的歎息,兩翅膀猶豫地互相戳來戳去,十足的心虛。
雞哥立刻警惕起來,他猛地坐直身體,眯起眼睛盯着普魯斯:“你沒告訴她對吧。”
普魯斯趕緊搖頭:“沒有,沒有!”它的動作過于急促,反而更顯心虛。
雞哥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你小子,是不是想吓死我繼承我五毛遺産。”
普魯斯低下頭,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但是E姐交代我明天給她送雄蛛,如果我沒去的話,她順藤摸瓜肯定就會知道我們背着她亂搞了。”
“什麼!!!”雞哥驚叫一聲,從地上彈起來,像一顆炸開的爆米花。他一把抓住普魯斯的翅膀,把它提溜起來,眼睛瞪得溜圓:“不都是雄蛛自己上門的嗎,怎麼還要你送?”
普魯斯被吓得縮成一團,翅膀不停地顫抖,唯唯諾諾地解釋:“本來是這樣的啦,但是覺醒智慧的蜘蛛越來越多了,而且受到人類性别平等文化入侵,雄蛛們已經開始呼籲起義了,就算是沒覺醒的雄蜘蛛也會被覺醒的雄蜘蛛保護起來。”
它的聲音越來越快,像是把話一股腦兒全倒出來:“E姐既不愛動彈又臭名遠揚,根本沒有雄蜘蛛上門當晚餐了。隻能靠我們這些小弟幫忙抓幾隻送過去。”
雞哥無語地松開了普魯斯,它撲棱着翅膀落回地面,差點沒站穩。
雞哥轉過頭去看水瀾,對方還是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靠在牆邊,雙臂交叉,面無表情,仿佛所有的談話都與她無關。
“你不擔心嗎,被那個老巫婆逮住。”雞哥走到水瀾面前,揮舞着雙手,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水瀾終于擡起眼皮,看他一眼,平靜無波的眼神帶着視死如歸的覺悟。
隻是一刻的對視,雞哥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