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的目光在恢複正常的塞爾維斯隊員身上逡巡,眉頭微蹙。
他放下通訊器,表情微妙地變化着。
“所有人不許動,立即控制現場!”他對身旁的隊員下令,“對于實驗體,嚴格按照隔離協議處理。”
緊繃的氣氛在醫療室内凝固。朱利安站在謝凡真身旁,一隻手仍搭在醫療控制台上,指尖因長時間的精密操作而微微發白。
薛展和羅蔔丁互相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做好了随時反抗的準備。
劍拔弩張的時刻,醫療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安菲爾議員帶着一隊記者和媒體人員魚貫而入,閃光燈刹那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請停止武力威脅,軍官先生!”安菲爾的聲音洪亮而充滿威嚴,“無論如何我們該做的絕對不是掩蓋真相。”
軍官顯然沒料到安菲爾的突然出現,一時語塞。
他後退半步,下意識地向身旁的士兵使了個眼色,武器的指向稍稍偏移。
“安菲爾議員,這是軍方内部事務,請您和媒體立即離開。”軍官很快調整好狀态,“ 任何未經授權的幹預都可能導緻嚴重後果。”
“軍方内部事務?”安菲爾打斷他,踱步走向前,高跟鞋在地面敲出規律的聲響,
“當無辜學生變成基因實驗品的那一刻,這就不再是内部事務,而是全聯邦的公共議題!”
安菲爾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攝像機捕捉到她最有力的姿态。
她身上散發着令人信服的魅力,仿佛天生就該站在聚光燈下。
安菲爾優雅地走到笑渡身旁,輕輕握住她的手。“塞爾維斯女士,你還好嗎?”
笑渡擡起頭,臉上的灰黑色斑紋已經明顯淡化,眼神又恢複了往日的玩味。
她掃了一眼房間内的媒體人員,再看向安菲爾,嘴角微微上揚。
“謝謝你,議員。沒有你的支持,我不可能堅持到現在。”她的聲音帶着明顯疲憊。
安菲爾轉向記者們:“各位媒體朋友,你們親眼目睹了生命的挽救行動。”
她的視線掃過軍官,“年輕生命,聯邦的未來,剛剛從死亡邊緣被挽救回來,不是靠那些将他們變成怪物的人,而是靠着這些勇敢的醫療人員!”
閃光燈再次密集閃爍,記者們争先恐後地提問。
薛展被人群推擠到房間邊緣,從這個角度,她能看到安菲爾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這是什麼情況,這是她的計劃嗎,故意引軍方過來,再用輿論壓制他們?”
“你這樣認為嗎?”莉娜不知何時出現在薛展身旁,輕聲問道。
“難道不是?”薛展壓低聲音。
莉娜回答:“民衆需要英雄就像沙漠的迷途人需要高懸的北極星,即使無法觸摸。”她頓了頓,
“即使觸之即滅。”
……
薛展感到陣陣寒意爬上脊背。
這是一場複雜的政治遊戲,每個人都在忘情地表演,而真相被層層掩蓋。
閃光燈和喧嚣聲中,朱利安悄無聲息地收起手術數據,艾登的機體被羅蔔丁小心地推到角落。
三天後的深夜,烽狼星的天空被厚重的雲層覆蓋,偶爾有金屬殘骸在大氣層中燃燒劃過,留下短暫的亮痕。
後勤小屋裡,朱利安和薛展正俯身研究着光腦投影出的三維模型。那是從制冷室事件中提取的蟲族裝置的詳細掃描圖。
“看這個結構,”朱利安的手指滑過模型中央的一個螺旋狀部分,“這不是普通的機械裝置,而是生物機械混合體,契合蟲族的特殊技術。”
薛展眯眼細看:“那是什麼?”
“寄生倉。”朱利安調整投影角度,放大了内部結構,“蟲卵可以依靠它寄生在其它生物體内。”
他的聲音低沉而凝重,手指輕點控制面闆,調出更多數據。“越強大的生命體對蟲卵的發育越有好處。”他指向一系列波動圖表,
“強大的生命體才能承受住它們的侵蝕。”
“蟲族的入侵,”朱利安的臉在藍光映照下顯得異常蒼白 ,“會給聯邦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
“所以塞爾維斯才能成為第一個成功案例。”薛展喃喃道。
朱利安起身走到實驗室窗前,窗外是烽狼星永不停息的風暴,卷起無數金屬垃圾在空中旋轉。
“你了解蟲族嗎?”他沒有回頭,隻是凝視着遠方。
“完全不,”薛展承認,“但我有幾個獸人蟲朋友。”
他走回實驗台,調出系列曆史檔案。
古老的圖像上,密密麻麻的蟲族大軍,它們形态各異,有的像巨型蜘蛛,有的酷似螳螂,還有的長着多對翅膀,在空中高速飛行。
“幾千年前,蟲族和人類還有獸人共同生活在這片宇宙,蟲族天生狂暴,喜愛能源晶石,适應能力強大,完全效忠于蟲母,不過好在智商喜人。”朱利安的聲音有種超越年齡的沉穩,
“而蟲母不僅有蟲類優勢,智商也正常。她的力量不在于她本身,而在于她與子蟲的連接……人類和獸人在那時候生活的很艱難。”
他的手指滑過一幅複原圖,上面描繪着一個巨大的、女性化的蟲族形象,周圍環繞着較小的蟲族。
朱利安點開一段模拟影像,
影像顯示了成千上萬的蟲族同時做出完全一緻的動作。
“我的天!”薛展忍不住低聲驚歎。
朱利安關閉投影,眼神凝重,“所以事情比想象中更加嚴重。”
“它們在哪裡?”薛展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 不知道,誰也不知道它們去哪了,忽然有一天人們發現它們開始了集體遷移。但目的地是哪裡,沒人知道。”
他重新打開投影,調出一段影像。畫面上,數不清的蟲族覆蓋了地表,如同活的黑色潮水,向同一個方向湧動。
天空中,飛行的蟲族遮天蔽日;海洋中,水生蟲族形成巨大的漩渦,與陸地上的同類保持一緻的行進方向。
“還怪可愛的。”
“你說什麼?”
薛展指着暫停的影像裡,角落的幾隻蟲族:“這個在偷吃,這兩個在說話,還有後面這個,它在旁邊的水窪裡洗牙诶,它們搬家都這麼不嚴肅的嗎?”
朱利安看着動作一模一樣的的幾隻黑色蟲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可能是我和獸人蟲呆過一段時間吧,所以對它們的行為比較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