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的意識從黑暗中浮起。
“生命體征穩定,傷口未完全愈合,建議患者繼續休養。”醫療室内,AI的機械女聲及時播報。
年輕的氪星人無視了希爾的建議,當他撐起身體時,雪白的披風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零重力環境中展開成完美的扇形。
冰層折射的極光透過觀察窗,在他蒼白的肌膚上流淌出液态彩虹般的色彩。這位來自領主宇宙的繼承者,此刻更像一尊被冰封千年的神祇雕像。
克拉克注意到,喬起身時刻意地避開了所有支撐點,哪怕這個動作會讓未愈合的傷口承受更大壓力。
上位者的本能,絕不顯露脆弱。
克拉克心情複雜,由己及人,他更願意自己的孩子會受了委屈後可以放聲哭泣。
“我可以叫你喬嗎?”
被呼喚的年輕人緩緩轉頭,他的虹膜比克拉克的更淺,像是被永凍層過濾了億萬年的陽光。
“平行世界的……父親。”喬的發音平靜得如同外交辭令,沒有絲毫感情。
“謝謝您。”
克拉克想靠近他,被喬一個手勢攔住,少年開口:“我體内還有氪石殘餘,不建議您接近我。”
“也就虛弱一點而已,”克拉克溫柔地笑,輕輕地把喬抱在懷裡:“辛苦了,我想,你可能需要一個擁抱。”
“死亡一定很痛苦吧,”克拉克的胸腔像太陽一樣溫暖,喬清晰地聽到兩人頻率逐漸相同的心跳聲:“不管你經曆了什麼,孩子。”
“都沒事了。”
父親……
少年從未感受過如此明顯的憐愛。
某種陌生的情緒正在他的喉嚨下方生根發芽,野蠻生長,幾乎将理智與克制都絞成碎片。
這讓喬想起領主宇宙的花園,那些仿生太陽花總是朝着人造光源綻放,此刻他脊椎末端的戰栗,或許正是類似的可悲本能。
……我的父親。
喬沒有推開克拉克,任由他的體溫融化着靈魂深處的冰封。
他放任自己的額頭抵上克拉克頸側,如同放任觀測者記錄這個弱點。
畢竟最高明的統治者,總是懂得何時該展露恰到好處的裂痕。
·
與此同時,在孤獨堡壘的溫馨場景之外,蝙蝠洞内正上演着一場劍拔弩張的對峙。
蝙蝠俠的指節捏得咯咯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哈爾·喬丹生吞活剝。
“我忍了你聯盟剛成立就玩失蹤,讓克拉克替你打掩護。”
他陰沉的像是從地獄深處的魔鬼:“又放過了你在海濱城搞的那些詭異生命體。”
後者主要因為紮塔娜說,海濱城人正在逐漸“複活”。
不然蝙蝠俠不可能放過哈爾。
“但現在——”布魯斯猛地逼近,背後凝出近乎實體化的黑潮:“領主世界?喬?你到底知道多少?”
“解釋清楚,否則今晚你就别想走出這裡。”
“這不公平!”被困在黃色籠子裡的哈爾指着旁邊自願進審訊室的巴裡,活像個被老師單獨拎出來罰站的學生,“閃電俠也瞞了你一堆事,憑什麼小熊就能免遭毒手?”
巴裡沒接話,假裝自己不存在。
他才不要在這種時候觸蝙蝠俠的黴頭——哈爾想找死,但他可不想陪葬。
布魯斯深吸一口氣,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他在心裡默默補充:因為閃電俠至少省心,而你就像早餐麥片裡那顆故意混進去硌人牙的石頭。
“你們到底在隐瞞什麼?”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都到這種地步了,還要嘴硬?”
“我确實幹過一些……不太好的事,”哈爾抱起雙臂,毫不退讓地瞪回去,“但反正不在這個地球。能說的我都說了。”
綠燈俠的餘光掃到蝙蝠電腦的顯示屏。它在實時監控孤獨堡壘裡的喬。
就在哈爾看過去的瞬間,那個氪星人突然擡頭,隔着無數公裡的距離和電子信号的阻隔,精準地鎖定了他的目光。
那是怎樣的眼神?純粹,空茫,那裡什麼情緒都沒有,愛或恨,存活的喜悅或将死的恐懼,都不存在于這座冰雕神像中。
哈爾當年和整個正義聯盟對着幹的時候,也沒體會過這種被無機質神明俯視蝼蟻的恐懼。
“見鬼的氪星生理構造。”他用力閉了閉眼,指腹無意識摩挲着戒指。
絕對理性,沒有“仁慈”的超人……被領主注視的時候,常人甚至沒有反抗的勇氣。
好吧,哈爾轉回思緒,無論如何,果然還是布魯斯的質問優先級更高。
哈爾決定用OA之書當借口,他是視差看到其他宇宙時間線的事情是絕對說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