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像一隻靈巧的貓，在哥譚莊園錯綜複雜的防禦系統中遊刃有餘地穿行。

少年精準地計算着每一個監控探頭的盲區，每一次紅外掃描的間隙，他熟悉那些蝙蝠俠親手設計的安保系統。

傑森帶着定位器還能不觸發警報，全賴紮塔娜的饋贈——此刻，一枚紙折的小鳥正安靜地躺在他胸前的口袋裡，散發着若有若無的魔法波動。

這位優雅的魔法師小姐偶爾造訪韋恩莊園，與布魯斯讨論那些奇異的超自然事件。

傑森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個晴朗的下午，布魯斯難得邀請自己的老朋友來花園喝茶。

“好孩子。”她揉亂傑森的黑發時，他聞到了紫羅蘭與木制香混合的奇妙氣息。

時至今日，魔法師與養父的對話聲還記憶猶新：

“布魯斯，你的兒子比你有魔法天賦。”

“……比你呢？”

“倒不至于那麼高，”紮塔娜魔杖輕點，灑落的星光在傑森發梢跳躍，“有你在，他也沒必要走這條路。”

傑森當時正假裝專注于手中的書本，實則心已經飄到天外。

“這孩子更适合……做隻蝙蝠。”魔法師的聲音像絲綢滑過空氣，“他可以當一流的戰士或者末流的魔法師。”

紮塔娜沒說出口的是，傑森真選擇魔法的話，他一定會命運坎坷……

因為他的天賦魔力帶有死亡和毀滅的氣息。

如果真到了那一日，紮塔娜想，那就拜托給卡爾吧，永恒光輝的太陽，會驅散所有陰霾。

在她使用位移魔法離開前，穿着禮服的魔法師沖傑森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随即，少年感覺有東西輕輕落進他的衛衣口袋。

他回到房間後才摸出來，那是一個紙折成的小鳥，眼睛上點了藍寶石。

輕輕展開，紙片吐出紮塔娜的錄音：“它可以隐匿氣息，危險時燒掉，我能感知到。”

而今天。

阿爾弗雷德采購清單上的最後一味香料需要橫跨三個城區，布魯斯則在蝙蝠洞深處分析着阿卡姆最新的越獄記錄。

傑森在心裡默數着安全系統3.7秒的循環間隙，抓住時機他翻越窗台，落地時，悄無聲息。

哥譚灣的鹹腥海風撩起他故意弄亂的額發。傑森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

這次禁足真是憋壞他了，傑森為了今天出來透風做足了準備。

裝出生活困苦導緻的脊椎彎曲，化妝泥僞造的淤青在他顴骨上泛着病态的紫紅，三天沒換的衛衣散發着恰到好處的黴味。

他在碼頭區漫無目的地晃蕩了十分鐘，決定見好就收。

傑森畢竟不想真的惹惱蝙蝠俠。偷溜出來已經夠冒險了，再節外生枝的話，布魯斯絕對會給他加訓到懷疑人生。

然而，就在他準備折返時，巷子裡傳來一陣拳打腳踢的悶響和女孩的啜泣。傑森腳步一頓，本能地攥緊拳頭。

理智告訴他别管閑事，可身體已經先一步沖了過去。

三個混混正圍着一個瘦小的女孩，其中一個拽着她的頭發，嘴裡罵罵咧咧地威脅她交出錢包。

成熟的羅賓鳥沒費什麼力氣就解決了他們，幾個街頭混混而已，連熱身都算不上。女孩蜷縮在牆角，渾身發抖。

傑森伸手想拉她起來，她卻猛地往後縮，眼神裡沒有感激，隻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恐懼和厭惡。

“……滾開！”她嘶啞地低吼，像在驅趕什麼髒東西。

流浪少年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緩緩收回。他不發一言，轉身離開。

哥譚就是這樣。人們不相信英雄，甚至不再相信善意。

他沿着海岸線往回走，盤算着從哪個監控死角溜回莊園。可就在這時，海面上飄來一團黑影——不，是兩團。

傑森眯起眼睛，走近幾步。

這外形……是屍體？

仔細看，是一個黑發男人和……某種扭曲的、非人的生物，像是某種外星生命體。

人類的手臂死死箍住它布滿黏液的身軀，而異形的三趾利爪則深深嵌入人類肩胛。

他們的肢體糾纏在一起，仿佛在墜落前仍在搏鬥。

這可不是玩笑，傑森順手抄起路邊的鐵絲和木棍，費了點力氣把他們拽上岸。黑發男人還有微弱的呼吸，他左手戴着個分外眼熟的戒指。

和哈爾手上的一樣。

“新的綠燈俠？”傑森喃喃自語，随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上報正義聯盟肯定會被蝙蝠俠罵，但傑森也不會因為怕加訓和禁閉就耽誤正事。

傑森從紙折知更鳥中掏出通訊器，按下了緊急呼叫鍵。

“蝙蝠俠，你得來看看這個。”

當凱爾恢複些許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後腦勺傳來的尖銳疼痛。

然後，模糊的視野裡，一個穿着褪色衛衣的少年正用鐵棍戳着外星逃犯的鰓狀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