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色不止晦澀帶青,舌苔發白,而且形寒肢冷。”
桑芷妍淡笑道,“怕是寒邪犯肺,患有喘鳴之症。”
無情不由得擡頭正視了桑芷妍。
“桑姑娘果然醫術高明。”
安上娆輕笑道。
“芷妍隻是班門弄斧。”
桑芷妍朝着安上娆笑道,“安姑娘,我觀你站立的姿勢是往一側微偏,莫非腳上有傷?”
安上娆一愣,回過神來之時正要微笑着說幾句話卻被無情搶白了。
——“她扭了腳,我已為她上過藥了。”
“扭傷難治。隻是粗粗一治,日後難免會落下病根。”
桑芷妍柔聲問道,“安姑娘可願讓我看一下你的腳?”
安上娆不太明白桑芷妍的針鋒相對。
略一低頭看到無情那明顯帶着不愉的眼神,安上娆推脫道:“不必了。隻是普通的扭傷罷了,雪姨也幫忙看過了,桑姑娘不必如此。”
桑芷妍定定地看了安上娆片刻,笑道:“……芷妍孟浪了。”
“桑姑娘隻是醫者之心,我可以理解。”
她微笑颔首。
龍醫師身邊的小童已抓藥而回。
龍醫師将藥交給了安上娆,說道:“芷妍對于喘鳴的研究也不少,不如與老夫一同商讨一下無情公子的病情如何?”
“芷妍所學甚少,今日承蒙師父厚愛。師父之言,芷妍必當竭力為之。”
聽了桑芷妍的話,龍醫師微笑着撫了撫髯,一副極為滿意的樣子。
藥已經抓好了,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
安上娆便與無情同龍醫師和桑芷妍道了别,一前一後的出了無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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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喘鳴也不告訴我。”
安上娆一面推着無情,一面道。
“你是大夫?”
“雖不是大夫,卻也能注意一些小細節。”
安上娆道。
“比如?”
“在追命偷吃你的桂花糕的時候給你留一份。”
她促狹道。
無情輕笑一聲,知道她是以這種方法逗自己發笑。
——殘腿,喘鳴,病弱。
明明有着驚人的智慧,能使出絕妙的暗器,非凡的才華在身,卻因這些原因而被人稱為廢物……
他一直覺得沒人懂他,更不會有人懂他——然而,卻無端出了個安上娆。
突然,輪椅停了下來。
沒等無情發問,身後便傳來那人清甜的聲音。
——“小哥,來兩串糖葫蘆!”
“好嘞,姑娘拿好。一共四文錢!”
安上娆笑道:“好的。”
而後又低頭對無情道,“還不付錢?”
——這般不客氣的話無情倒是第一次聽到。
擡頭略略看了一眼安上娆,卻見她眉目含笑,兩頰的淺淺梨渦更襯得面若桃花。
他不清楚她的把戲,隻是聽話付錢。
看到無情付了錢,安上娆笑的眉眼彎彎。
遞過一根糖葫蘆放在無情的嘴邊,輕聲道:“嘗一口吧。”
聲音清越,甜的像她遞到他嘴邊的冰糖葫蘆。
他看了她一眼,還是依言咬了一口。
但聽冰糖碎了殼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嘴裡瞬間變化了,甜的心頭都軟了。
無情很少吃這種孩子吃的零嘴,卻偏偏總為安上娆破例。
安上娆逛了一路,看見什麼新鮮的玩意便買了下來。
有時候是孩子玩的竹蜻蜓,有時候又是孩子愛吃的各種零嘴。
——别說安上娆,就連無情手裡也是一大堆東西。
當然,這些東西無一例外的都是無情付錢。
……
無情看着安上娆又在一個鋪子前停了下來,不由的歎了口氣,握住了安上娆的手腕。
“你不必如此。”
“我又如何了?”
安上娆另一隻空着的手推着無情到了河邊暫憩,輕笑道。
“我沒銀兩了。”
遲疑片刻,無情說道。
“……少見。”
安上娆回了他如是二字。
“我又不是大官,沒有高官厚祿。你買的那些東西,已經費去了我身上帶着的全部銀兩了。”
無情輕輕蹙眉,拿起了自己抱着的一堆東西中的一個泥人,“還盡是些玩鬧的東西。”
安上娆輕輕一笑,接過那泥人,又從自己那堆東西裡又翻出了一個等高的小泥人,自己跑到了河邊用帕子沾了些水又跑回到了無情的身邊。
她将那沾了水的帕子在泥人的臉上擦拭了幾下,方才還看不清表情的醜娃娃一下子便換了張俊逸的臉。
而且,這五官還真有幾分眼熟。
安上娆偷笑,将手中的娃娃上上下下都擦拭了一遍,這才放到了無情的掌中眨了眨眼問道:“可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