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幹什麼?我是來找人的!”她拍着門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終于從裡屋叫出兩個人來。兩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挽着胳膊從門後走出來,低聲勸道:“你别喊了,沒用的。”
孟清田轉過身,這才看清自己是被關在了一間廢棄的屋子裡,當中家具損毀、蛛網高挂,顯然不是用來待客的。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遲疑地問着,心中已多少有了答案。
“這兒是劉婆的老巢。”一個女孩答着,見孟清田仍是不解,解釋道,“聽你的口音,是剛從外地來的吧?劉婆是黃羊城最得勢的人牙子,轉到她手上來不及送出去的,就會先放在這兒。”
孟清田霎時間隻覺五雷轟頂,自己這是,把自己送進賊窩了?“可門口,明明挂着孟府的牌匾呀?”
“這兒以前确實屬于一戶姓孟的人家,”另一個女孩開口道,“隻不過那家主人好賭,将這一處房産悉數賭輸了。現在,這兒就是劉婆的老巢。”
“可是……”孟清田又湊到門口,推着門想要将門推出條縫來,“可我是良家子,她怎麼能随随便便就把我扣下了?放我出去!外面有人在等我!”她又聲嘶力竭地喊起來。
“好了!”先開口的女孩喝止孟清田的喊叫,“誰不是良家子?可這世道,就是處處要把你逼成賤民。”
“我不是那個意思……”孟清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忙道歉:“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他們怎麼能無憑無據就把人……”
“呵!”後開口的女孩冷笑一聲,先開口的女孩卻把手放在孟清田肩上安撫道:“無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逃出去。你,有銅鏡嗎?”
“銅鏡?”孟清田一摸自己身上,确實有一塊小小的銅鏡。這鏡子得來不易,她須臾都沒有離過身。
原來,這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姐妹倆是城中首富家的粗使丫鬟,首富暴斃,家人分割産業,将一幹下人全都發賣了。其他人輾轉去了别處做活,她倆卻因為長相姣好被留了下來,聽說,是要把她們賣去煙花之地。二人不想落得那樣的下場,一直想尋法逃出去。沒想到,卻遇上了孟清田。
“你的意思是,放一把火出來?”才跟對方聊了一會兒,孟清田便已被這位叫阿中的姑娘深深折服。
“沒錯。”阿中點點頭,“府内看守森嚴,層層院落都圍滿了人,如果不把他們引開,我們決計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聽她這麼說,孟清田想起來了,自己進了院子後最先感覺奇怪的地方,就是院子裡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當時她隻當孟府闊綽下人多,沒有在意,沒想到那些人全是打手。
“可是,就算點火,怎麼才能一下就燒起來呢?如果剛燒起來就被發現了,豈不是一點用都沒有,還會有被發現的可能?”
“所以去點火的是我阿姐不是你啊!”旁邊的阿西插話進來,被阿中推到一邊。
“所以,我才要借你的銅鏡一用。”阿中誠懇地看向孟清田。
“不是借,”阿西又插話進來,“這鏡子借出來就不能想着要了。看我幹嘛?先說清楚,省得她鬧起來先把我們都害死了。”
阿中看兩眼阿西,又轉向孟清田,“為了打出時間差,我們必須以陽光引火。可是我們隻有一面鏡子,無論如何都無法生起火來。前幾日下雪本想用水凍塊冰出來,也沒有成功。所以,如果你有鏡子的話,希望能借來一用。”
“哼,借什麼借?要我說,她要是不願意就直接把她綁了!看她這小體格,我一下就能把她的脖子擰斷!”孟清田還未置可否,阿西就抖出來這麼一通駭人的長篇大論。
“我……我當然願意了……”孟清田一甩銅鏡,幾乎把它扔在了阿中手裡,“不就是一塊破鏡子麼……”努力閉起眼睛不讓自己去看鏡子上那繁複精緻的花紋。
阿中拿到鏡子後便走了,她輕輕揭開角落裡一扇在孟清田看來封得嚴嚴實實的窗戶,身子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等她回來,白天已經過去了大半,二人急急圍上去問她事情辦得如何。阿中隻是輕輕點點頭,低語道:“等明天。”
孟清田在二人身旁尋了塊地方坐了,看着互相陪伴的姐妹倆,情緒不免低落起來。自己為什麼總是這樣蠢呢?人們都是吃一塹長一智,而她,吃一塹之後是又吃一塹。
日光越來越暗,房間裡漸漸伸手不見五指。聽着阿西越來越響的鼾聲,她卻怎麼都睡不着。自己當時太激動了,竟然一句話都沒跟天野說。
他現在,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