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從甯城回到興曲縣後,意志消沉了很久,經常做事心不在焉,她本以為自己心如止水,再無波瀾,沒想到見過俊風之後,心中又起漣漪,久久不能釋懷。特别是俊風緊緊摟住她的時候,她沉醉了,迷茫了,甚至充滿了按捺不住的身體渴望和不切實際的精神幻想。雲芳的話更是時時萦繞在她的耳邊,俊風求婚的時候念着自己,夢中的時候念着自己,甚至□□的時候也呼喚着自己,這世上哪會有一個女子能抵得住這樣一份癡情與誘惑,何況他也是自己一直牽挂和夢繞的人。方雲的心中不知是何種滋味,是一種溫暖的苦楚,抑或是一種慘淡的幸福,又或者是一種若即若離的怆然失落。她同雲芳一樣,都是善良的女人,心中也自然少不了對雲芳的一份愧疚,畢竟别人的丈夫心裡始終裝着自己。但她同樣也和雲芳一樣,似乎很想弄清楚,在俊風的心中到底自己有多重要,或者是一個存在千年的難題,如果兩人同時掉入水中,俊風會先救誰。當然,她們倆都沒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可這又怎麼能怪她們,恐怕就連俊風自己都沒有答案吧!
這段時間,多虧了志強,他已經是縣第一醫院的副院長了,下班之後他就往公司跑,幫着方雲處理公司的事務。經過多年的曆練,他顯然也能挑起一擔重任了,公司的人都喜歡稱他為“院長經理”。
方濤帶莫珍珍來過老家,方雲給他們操辦了婚禮,曹福雲也參加了,雖然他已經長年坐着輪椅,但腦子還算清醒,不僅給方濤包了一個兩萬的大紅包,還跟方雲說:“方濤現在去了南方,部隊上的工資也不高,結婚了總也得在當地給他置辦個房子才對。”
方雲卻說:“爸,出門在外要靠自己,何況方濤還是個男人,更要靠自己的雙手生活,買房子的事兒就讓他自己想辦法吧!”
曹福雲歎着氣說:“方雲啊,你什麼都好,但你始終還是沒把自己當曹家的人啊!曹家的錢就是你的錢,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何況這都是你打下的江山,你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願意幫,隻能說明你跟我們曹家分得太清楚了,太見外了!”
方雲沒有說話,曹福雲好像說中了她的心思。如果是自己的錢,她肯定會義無反顧地拿出來幫方濤。可是,不管她付出多大的功勞,她的潛意識裡總認為自己掙得所有的錢都是曹家的,是曹家的家底讓她有了如今的輝煌和成就,如果把這錢用到方濤身上她是不安心的,盡管曹福雲和志強都絲毫不在意,可她在意。這,或許是因為她曾經作為一個窮人的内心深處的倔強。
黃靈也覺察出方雲近段時間的異樣,“最近你是怎麼了,心神不甯的,難道是因為方濤結婚走了,男大當婚嘛,走了就走了呗,難道還能在你身邊一輩子不成,像咱們倆也打光棍?不過你這親弟弟還沒志強這小叔子知道疼人,志強天天下班就來公司,幫了你多少忙,比以前他哥志剛強多了。”
“我這次出差見到俊風了。”方雲淡淡地說,沒有絲毫隐瞞。
黃靈的心頭一緊,手中的杯子差點掉落,說:“你,你們,你也見到雲芳了麼?”
方雲吃驚地問:“你怎麼知道雲芳的名字?你見過她?”不知為什麼,方雲和黃靈都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稱呼雲芳為俊風的愛人或是老婆,亦或是妻子,她們内心裡始終是抗拒的,也是回避的。
“我,我在美國讀博的時候見過她,不過她不知道我的身份,俊風他還好嗎,生活幸福嗎?”黃靈不自覺地問。
方雲沒有将她此行的遭遇和盤托出,“我又何必給他徒增煩惱,讓他難堪呢,如果早知道這樣,我情願不與他相見。”方雲的眼淚又不争氣地流了下來。可是,如果真讓她再選擇一次,她又怎會忍心不見呢!
也許,隻有拼命地工作才能忘記心中的執念吧,對方雲來說如此,對黃靈也如此。
新雨簽下了大單,自己一個人目前還确實吃不下,他隻能又來找方雲。
方雲說:“現在你要盡快擴大産能,農村的地不成問題,主要是人才和設備,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位。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合其他工廠一起做,先把這個訂單給穩定下來,慢慢再轉移到你白石工廠去。”
“看來也隻能這樣了,不過區裡和縣裡我都不太熟悉,也不好出面。”新雨為難地說。
“這個不用你擔心,有錢誰還會不賺,我幫你聯系幾家比較可靠的。”方雲自信地說。
可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人心,好多工廠老闆有的瞧不起這個村辦企業,認為有什麼資格讓自己給他服務做代加工,有的抱着想看笑話的心态,甯願自己少賺也不讓别人大賺,有的幹脆陽奉陰違,口頭上答應得好好的,背地裡卻想以次充好,利潤自己賺,黑鍋别人背。最後,還是陳志麒想了辦法,給新雨解了燃眉之急。
但就在新雨快馬加鞭抓生産的時候,一封舉報信投到了鄉裡和縣裡,舉報新雨在村裡多占多得,霸占村企,私吞公款,列舉了不下十條罪狀。縣人民檢查院接收舉報後,領導高度重視,畢竟白石西村和其他村子不同,影響比較大,立即會同紅泉鄉政府成立聯合調查組,去村裡核實調查。
新雨見到調查組的同志并沒有慌張,而是說:“各位領導,我接受你們的調查,你們也可以立即停我的職,但你們别讓我離開工廠,我空的時候會全力配合你們,但生産不能停,還有兩個月就交貨了,如果耽誤了,不僅是我們村裡的損失,也是咱們縣裡的損失啊!”
調查組的同志做不了主,隻好請示了縣委,縣委原則上同意了新雨的請求,将詢問調查改在晚上。白天,新雨在工廠指導幹活,晚上就去檢查組那裡配合調查,說明情況。
方雲和黃靈聽說後,也及時趕到村裡,想着幫新雨證明清白。看着新雨日益疲憊的樣子,黃靈跟調查組的幹部說:“你們沒有眼睛嗎?好人壞人都分不清嗎?哪有一個貪污犯一邊接受調查,還一邊去為村裡做奉獻幹工作的。人家這是為人民服務,你們來這裡是為誰服務的,我看是來添亂的!”黃靈越說越氣。
方雲趕緊拉開她說:“黃靈,有話好好說,一切都要按法律和規矩辦,咱們是來說明情況的,要支持調查組的工作,而不是來攪局的。”
“我怕什麼?我又不是黨員,也不是什麼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的,我最看不慣這種不幹活還到處挑刺的調查組,還用調查嗎,這明顯是陷害,你們不是到處講要相信群衆嗎,你們問問村民,他們眼中的村支書是什麼樣,還用在這裡假惺惺地調查嗎?”
調查組的一名幹部生氣地說:“黃靈同志,我們有我們的辦案程序和規矩,請你不要幹擾我們的工作,否則我們也要問你的責!”
“别叫我同志,我才沒有你們這樣的笨同志。”黃靈反駁說。
吓得方雲趕緊把黃靈給拽走了,一邊走一邊責怪她說:“真不應該讓你一塊來,你是來幫倒忙的,本來我都和俊容姐打過招呼了,你一下子又把關系搞僵了。”
“打招呼?還用打招呼,難道你認為新雨真的會貪污,簡直開國際玩笑,一個坐火車都舍不得買盒飯,一心想給村裡省錢的人他會貪污,新雨要是會貪污他早就發财了,發大财了,比你都有錢!”黃靈從來沒有這樣向着新雨過,也許她真的是被新雨給感化了。
“哎,你真是什麼都不懂,凡事哪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你這直腸子還是去搞研究吧!”方雲也不想跟她解釋了。
“咱們幫幫新雨吧,要不把玻璃廠的工人調一些到這裡來幹活,我也可以過來管理啊,我從小就幹農活的,怕什麼!”黃靈噘着嘴說。
方雲笑了笑,“我已經安排好了,工人們一早坐大巴車到這裡,走吧!”
“去哪裡?”黃靈一臉茫然地問。
“去哪裡?去我家啊,分好的房子裝修完我還沒住過呢,明天一早去工廠,你不是說要過去嗎,一起去幫忙。”方雲笑着說。
“親愛的,我太愛你了,今天我要和你睡一個被窩。”黃靈摟着方雲的脖子說。
“别在外面别沒大沒小的,這麼放肆,趕緊松開。”方雲嗔怪着說。
兩個月過去了,在方雲的幫助下,貨總算順利交出去了,加上陳志麒的協助,一切都很順利,沒有任何質量問題,還得到美方的贊許。關于新雨的調查也結束了,有了最終結果,他沒有任何問題。調查組查了他們全家的銀行賬戶,隻有2萬元存款,這在村裡基本應屬于墊底的了,而且還有一筆打到養殖廠的10萬元,那是新雨在部隊的撫恤金,就這樣被新雨投到養殖廠,直到扭虧為盈都沒有再打回來。這哪裡是貪污,哪裡是以公肥私,這是以私充公還差不多。調查組沒有查到貪官,倒是查到一個清官、好官,一個讓白石西村全體村民引以為傲,交手稱贊的好支書。
經過這番調查,讓白石西更加出名,也讓新雨火出了圈,等于做了一次免費的宣傳和廣告。從此,白石西村人的脊梁是直的,眼裡是有光的,走到外面,比城裡人還像城裡人,要是比闊氣,甚至也可以蓋過區裡的人。白石西的農業、科技、教育、生态環境、文明建設等等,已遠遠地走在時代的前列,他們是共同富裕的先行者,在這個不算先進發達的北部村莊,他們制造了一個新的奇迹。
下半年,村裡來了一個大學生村官,擔任村長。穆仁忠開心地宣布,自己正式光榮退休了,支委也不當了,就做一個悠閑的小老頭,在穆德高的老宅子裡組織一群老年人“夕陽俱樂部”。他們應該是這個村子最幸福的一群人,因為他們見證過這個村子落後的過去,富有的現在,以及可以預見的美好的未來。
穆仁忠去了一趟老祠堂,給先祖們上了一炷香,說:“我穆仁忠沒有弄丢接力棒,而是傳給了跑得更快的人,我知道你們不會怪我的,而會為我的選擇感到高興和光榮。”
這段時間,白石東村過得并不舒心,很多村民自發地組織在一起,到鄉政府示威,狀告他們的村支書黃進先。
原來,黃進先看到白石西發展這麼好,并不滿足僅僅多了一個足球場,自己老婆在那裡小店也隻能賺點小錢。他一琢磨,也發動村民,号召大家跟白石西村學,也把老村圍起來,在河邊再蓋房子。有很多人家已經在老宅基地上蓋好了,黃進先就動員他們拆掉,跟他們說:“咱們這叫複古行動,你看看隔壁老村,人家越是破爛,越有人去,這就是現在有錢人的玩法,你們可别不信,邪乎着呢,趕緊拆,拆了就會賺大錢。”
黃進先又開了一個所謂的誓師大會,号稱一定要東風壓倒西風,比西村掙更多的錢,發更大的财。村民們一聽有錢賺,馬上就來了興趣,又有隔壁村的好樣闆,一時間,村裡大興土木,邊拆邊建,有錢的出錢,沒錢的找親戚朋友借錢,兩年工夫也在河邊建起了小排房。黃進先還鼓勵村民投資,興建了白石東養殖廠,比白石西規模更大,占地更廣。
正當白石東的村民喜氣洋洋,等着數錢的時候,沒想到事情并沒有像他們預料的那樣,他們的老村子沒有一個人來,連流浪漢都不住。他們的養殖廠投了血本,但養出的雞就算虧本也才賣出去一半,還有一半隻能按戶發給村民,就當回點本錢。
村民們不幹了,都認為是村支書黃進先的問題,肯定是他貪污了,大家不斷地跑到他家門口鬧,有哭的,有喊的,也有罵的,畢竟有些借錢的人家被催債的滋味也不好受,就把委屈和怨恨發洩到村支書身上。
黃進先也搞不明白,為什麼别人能賺錢,自己照葫蘆畫瓢就不行。他是一個封建迷信的人,就跑到山上問道士,老道士又坑了他一筆錢,說他們村的氣運被白石西村給占了,要做一場大法事,給他們村袪袪厄運,讨要“回天命”。法事也做了,錢也給了,但效果卻一點也沒有。白石西村還是風生水起,他們白石東村卻還是一蹶不振。
黃進先又上了山,老道告訴他,“哎,你們村子壓了龍脈,傷了根基,已經無力回天了,如果要重新起勢,必須遷村。”
黃進先後脊背發涼,“遷村?遷到哪裡?”
老道眼睛一眯,掐指一算,“向東南一裡處。”
“那裡是一條鄉河啊!”
“對,沒錯,就是要填河造村,一定會發迹生财,那裡是龍擡龍之地,不可多得的好地兒啊!”老道颔須說。
不要提填河了,就是搬村他一個村支書也當不了家,做不了主,别說他,就是鄉長也沒有這個能耐。
黃進先無奈地回去了,問題沒有解決,村民們還是吵吵鬧鬧,他也心郁成疾,大病了一場,這才有了村民到鄉政府上訪的一幕。鄉裡其他村聽說了,都嘲笑道:還東風壓倒西風呢,是東施效颦還差不多。也許黃進先怎麼也想不明白,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套路,為什麼别人可以,他就不行。若論位置,他白石東村确實比白石西村更好,在鄉河的上遊,地更多也更沃,可就是一直被白石西村壓了一頭,怎麼也起不來。他想到了一切,唯獨沒有想到人的因素。在這個世界上,決定成功的不是天,也不是地,而是人,隻有人才能改變一切,才能創造一切,人的主觀能動性是決勝的關鍵和前提,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白石五金廠走向正規以後,方雲撤走了工人,也和黃靈都回縣城了。新雨過意不去,說什麼也要表示一下,方雲推脫不了,就收下了,當作慰問金發給了前來幫忙的工人。
這段時間,馬章富副市長黨校培訓結束後也回來了。他也沒有多少工作的心思,每時每刻都想見到方雲。但自己是領導,也不好總是來縣城,正大光明的不行,偷偷摸摸的更不行。馬章富心裡又急又癢,那些自動送上門的,他一個也看不上,覺得她們低俗,沒有修養。隻有方雲,像一朵盛開在河塘中的蓮蓉,冰清玉潔,深深地俘獲了他的心,越是得不到,他越想要,而且想得很抓狂,很難耐。
馬章富已經暗示過方雲好多次了,他知道方雲不願意上鈎,再急也沒有辦法,總不能霸王硬上弓。他想來想去,總算想到一條妙計,在濟源市不行,在興曲縣也不行,他可以把她帶出去啊,到了外面還不任由他擺布,想幹啥就幹啥。
馬章富趕緊把秘書小李叫來,說:“抓緊制定一個方案,我要到東南沿海發達城市去考察一下,學學人家的先進經驗,你看看,挑一些有代表性的企業負責人一起去,再加經貿局的局長,還有你,人不要太多,六七個人就夠了。”
小李馬上就答應了下來,下午就把方案送了過來,馬章富大體看了一下,見名單裡面有杜方雲的名字,心裡一陣激動,卻不動聲色地說:“方案做得不錯,行程安排得也很緊密,就是時間嘛,再寬裕幾天。出去就好好學習,不要那麼急着回來,就再加三天吧,方案修改後不用再呈過來了,讓市府辦給相關城市發個函。”說完,大筆一揮,簽好字交給小李。
方雲這幾天正準備商量一下科技骨幹去上海培訓的事兒,忽然收到了縣裡通知。她一看考察的方案,是馬章富帶隊,心裡不免有些慌亂。但再一看,還有一名女同志,共七個人,想想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便自我安慰,放寬了心。
倒是黃靈替她擔心了起來,說:“這老色批肯定沒安好心,方雲,你可要多長個心眼,老色批給你的東西不能吃,給你的水不能喝,萬一下了藥怎麼辦?”
“怎麼可能呢?他可是區裡的副市長,難道敢知法犯法嗎?”方雲說着,心裡也确實沒底。
“你以為當官的都是好人嗎?當官的裡面就沒有流氓嗎?看那老色批長的樣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你别去了,幹嘛非得給他面子。”黃靈氣着說。
“哎,你以為我想去啊,縣領導特别交待過了,一定要去,說這是政治任務。”方雲無奈地說。
“什麼?政治任務,有沒有搞錯,陪這老色批出去還是政治任務,縣裡的領導也太會拍馬屁了吧!都怪你,誰讓你長這麼漂亮,還是單身,活該被這些老東西們惦記!”黃靈氣急之下,竟也怪起方雲來。
“你别擔心我了,這麼多人呢,怎麼會有危險!”
“記着,在外面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不能喝酒,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黃靈囑咐說。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小姑奶奶,真是拿你沒辦法,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方雲笑着說。
“不行,我得找志強,問問他有沒有防狼劑什麼的,萬一老色批動手動腳,就噴死他!”黃靈說着,跑出去找志強了。
過了一周,方雲就動身去市裡和考察團會合了。其他人都已經提前到了,馬章富笑眯眯地看着剛到的方雲,“杜董啊,你日理萬機,可是比我這個常務副市長還忙喲!”
方雲并沒有走到他跟前,隔着一個人的身位說:“不好意思,馬市長,讓你們久等了。”
“沒事,沒事,隻要來了就好啊,人齊了麼,齊了就出發吧!”馬章富媚笑着說。
小李趕緊小跑過來,其實并沒有幾步遠,“馬市長,車都安排好了,您請!”
上車後,方雲合着想與另外一個女同志坐一起,誰知人家上車後就坐在了經貿局長的旁邊,有說有笑的根本沒有搭理方雲的意思。
這時,馬章富殷勤地說:“方雲啊,在外面就不要這麼客氣和拘束了,來,坐我旁邊,小李,拿兩瓶水來。”
李秘書趕緊拿了兩瓶長白山礦泉水,又禮貌性地把方雲讓到馬章富的旁邊。車裡還有其他人,方雲也不好意思推托下去,而且車子也開了,她就極不情願地坐在了馬章富的旁邊。幸好到火車站的路程也不算遠,方雲雖然感覺别扭,也就二十來分鐘,忍忍就到了。
但最讓她受不了的是,火車上的卧鋪她居然和馬章富在一間,下鋪面對面,隻隔着一條小過道,晚上睡覺極其尴尬。李秘書是懂領導心思的,把上鋪都買了卻沒有住人,隻留馬章富和方雲在一間。
中飯的時候,李秘書送來了兩人份的中餐盒,拉上簾子就出走了。馬章富脫掉外套,肥油油的肚皮更加明顯,“方雲呐,多吃點,你這麼苗條,可别光顧着好看啊,要多吃一點。”說着,将自己飯盒的肉夾給了方雲。
方雲隻覺得一陣惡心,把肉輕輕撥到一邊,擠笑着說:“謝謝馬市長關心,我不吃肉的。”
“出來了就不要叫馬市長了,叫哥就行啦!”馬章富油膩膩地說。
方雲沒有回答,隻是草草地吃了幾口幹米飯,“馬市長,您先慢慢用,我出去走走。”
“方雲呐,注意安全,走一會兒就回來啊!”馬章富顯得和方雲很近乎,等她出去後,伸手拿過方雲的餐盒和筷子,用鼻子狠狠地聞了一圈,便把方雲的剩飯狼吞虎咽地舔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