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朝他們行禮,說道:“城主剛回書房。”
金百煉松開他,大步朝金千錘的書房走去,一推開門,金千錘剛拿了賬本坐下,看到兒子與兩位小友進來,他笑道:“今日李厚家的事情,多虧兩位小友....”
金百煉在桌旁站定。
曜靈輕聲道:“這是我應該做的,老先生,你今日有好些嗎?”
金千錘放下賬本,咳了一聲,道:“好些了,多虧你們的陣法,這兩日...好睡一些。”
因被折磨太久,有陣法是好睡,可陣法一消失,那些夢魇又會回來,且比之前兇狠,金千錘不想再麻煩他們,所以并沒有說。
而曜靈跟異塵卻知道,陣法消失,又是一次惡性循環,從老先生的面容上就看得出來,依舊蒼白,無力。
金百煉上前,說道:“爹,你心魔的原型是發絲嗎?”
金千錘微愣。
曜靈看金百煉沒說明白,她走上前,輕聲道:“老先生,您的心魔是否為頭發,亦是女人的頭發,長,烏黑,濕漉漉,就如...婦人生子時那般。”
金千錘聽到這種描述,握着賬本的手緊了緊,那一霎那間,慘叫,夫人痛苦的臉湧進來,使他一陣心悸,他一手握了握扶手,臉色發白,他擡頭道:“金百煉,你出去,在外候着....”
他們三人已看到他臉色變化。
金百煉焦急地喊道:“爹...”
“出去。”
金百煉不明白,為何要他出去,他薄唇抿緊,卻又不得不從,他看眼曜靈跟異塵,異塵拍拍他的肩膀。
曜靈說道:“你先出去吧。”
對上曜靈的眼眸,金百煉知道,她會解決的,心定了些,他快步出去,反手關上門。在他關上門後,金千錘無力地往後靠,曜靈上前,輕扶着他,“老先生,有什麼事,你現在可以說了。”
金千錘看向他們道:“兩位小友,你們先坐。”
曜靈跟異塵尋個椅子坐下。
金千錘握着扶手,說道:“我與夫人有過兩個孩子,百煉不知有沒有與你們說過,在他之前,他還有個哥哥。”
曜靈搖頭:“未曾說過。”
金千錘歎口氣道:“小友方才幫助李厚家,也是看在他家苦難太多的份上吧,百煉的哥哥當初亦是殊狀兒。”
曜靈與異塵都有些詫異,金千錘擡眸看他們,說道:“那個胎兒,活不到一歲,我夫人從那個胎兒出生後,便一直憂心重重,後來懷了百煉時,也是心緒難定,直到百煉出生,我夫人卻難産了。”
“她不到一息,連孩子的面都沒見到,便去世了。”
曜靈擰眉,“後來這便成了您的心魔?”
金千錘說道:“夫人陪我吃過許多苦,我接手金家時,正是九州極為動蕩時,妖魔橫行,金家想要守住華城極其不容易,幸而有夫人陪伴,我與她少年夫妻,允諾要白頭偕老,可她卻先我而去,我自是無法接受,從那以後,我便覺得有什麼在跟着我,我修為也無法再進一步,可金家在這混亂的世間,即已走到如此地步,與妖魔有抗衡之力,我不能停止修煉,于是我嘗試壓制心裡的恐慌,甚至使用逆行之法,去削弱我對夫人的情感,削弱對她離去的遺憾與不甘,以達到心裡的平靜。”
“所以那晚,您看到絲線時,并沒有反應過來那是什麼?”異塵問道。
金千錘點頭,他捂了下臉,“或許魇魔,就是要我想起我的夫人。”
曜靈搖頭道:“不,不是要你想起,而是你的逆行之法并沒有成功,你隻是把它壓在最深處,最後形成了魇魔,你以為忘記了,實則你意識深處一直記着。”
金千錘嗓音幹澀:“是啊。”
異塵:“那為何要支開金百煉?”
金千錘擡頭道:“不想讓他知道,他娘的去世對我打擊如此大。”
曜靈:“因為是難産,他母親走的,而他活了下來。”
金千錘點頭。
曜靈說道:“可如今,他不得不知。”
金千錘知道,如今已然瞞不住,他亦是自欺欺人,以為已然淡忘,誰知它隻是換另外一種方式存在。
異塵說道:“老先生,你當務之急,是要解了這個夢魇。”
金千錘點頭。
曜靈說道:“今晚入夢,希望老先生能直面你的夢魇。”
金千錘輕聲道:“麻煩兩位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