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澄推開工作室的玻璃門，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木地闆上。她今天來得特别早，想在新一周開始前整理好教案。剛放下包，手機震動起來——是江辰發來的消息：

「早，我去見客戶了，中午來接你吃飯。」

薛澄微笑着回複：「好的，等你。」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薛澄站在工作室門口等待。遠遠看到江辰的車駛來，她的心卻沉了下去——車速比平時快，刹車時發出刺耳的聲響。

車門打開，江辰走下來，右臉頰上赫然一道擦傷，嘴角微微腫起。

"江辰！"薛澄快步上前，"你的臉怎麼了？"

江辰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事，不小心撞到車門了。"他的目光閃爍，不敢直視薛澄的眼睛。

薛澄盯着他的眼睛——江辰說謊時右眼會微微眯起，這是她最近發現的習慣。

"真的隻是車門？"她伸手想觸碰傷口，江辰卻下意識地躲開了。

"嗯。"他轉移話題，"餓了嗎？我知道附近新開了家粵菜館。"

餐廳裡，江辰心不在焉地翻着菜單，手指不停敲打桌面。

整個午餐時間，江辰都異常沉默。

回到工作室，薛澄的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正在排練室的地闆上壓腿。

汗水順着她的額角滑落，浸濕了鬓角的碎發。她伸手抓過放在一旁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臉，這才注意到屏幕上那條未讀短信。

「澄澄，好久不見。我在『舊時光』咖啡館等你。——宋澤鵬」

薛澄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沒有點開。

宋澤鵬。

她的指尖微微發涼，胸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三年了，自從分手後，他們再沒有任何聯系。現在他突然出現，是為了什麼？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關于江辰的事，我想和你聊聊。」

薛澄的呼吸一滞。

——他知道她和江辰在一起了。

——他到底想說什麼？

排練室的音響還在播放着舒緩的鋼琴曲，但薛澄已經聽不進去了。她盯着那條短信看了許久，直到屏幕自動熄滅。窗外，暮色漸漸籠罩城市，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略顯蒼白的臉。她突然反應過來 ，江辰臉上的傷有可能與宋澤鵬有關。

最終，她回複：「好，半小時後見。」

"舊時光"咖啡館位于大學城附近的一條老街上，木質招牌上的漆已經有些剝落。推開門時，熟悉的咖啡香氣撲面而來，混合着淡淡的肉桂和焦糖味道。薛澄恍惚了一瞬——這裡和三年前幾乎一模一樣，連靠窗那張帶着劃痕的木桌都還在。

宋澤鵬就坐在那裡。

他穿着深灰色三件套西裝，袖口的鉑金袖扣在暖黃色燈光下泛着低調的光澤。見她進來，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站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你來了。"

薛澄沒有立刻走過去。她站在門口，讓初秋的夜風從背後吹進來，帶走身上最後一絲熱度："有什麼事，直說吧。"

宋澤鵬也不惱，伸手示意她坐下："别這麼緊張，隻是叙叙舊。"

她最終還是走向那張桌子，但刻意選了離他最遠的位置。桌上放着一杯焦糖瑪奇朵，杯沿的奶油上撒着細碎的肉桂粉——她大學時最愛的喝法。

"三分糖，雙份奶。"宋澤鵬推了推杯子，"我記得你不喜歡太甜。"

薛澄沒有碰那杯咖啡。她直視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想說什麼？"

宋澤鵬歎了口氣，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這個動作薛澄太熟悉了——每當他思考如何措辭時，就會這樣。

"澄澄，"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你和江辰……真的了解他嗎？"

薛澄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包帶："什麼意思？"

宋澤鵬從西裝内袋裡取出一張照片，緩緩推到她面前："看看這個。"

照片上，江辰摟着一個穿着黑色吊帶裙的女生，背景是某家酒吧的VIP卡座。桌上堆滿了空酒瓶，江辰的臉上帶着薛澄從未見過的輕佻笑容，而那個女生的手正暧昧地搭在他的大腿上。

"這是什麼時候的？"薛澄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半年前。"宋澤鵬的指尖點了點照片邊緣的日期，"就在他開始頻繁去你工作室的前一周。"

薛澄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照片上的江辰陌生得讓她心驚——那個在她面前總是溫柔體貼的男人，原來也有這樣的一面？

"這不是真的。"她下意識反駁，卻發現自己聲音幹澀得可怕。

"為什麼給我看這些？"她猛地擡頭，眼眶微微發紅。

宋澤鵬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認真："因為我想重新追你。"

街對面，江辰死死攥着方向盤，指節泛白。

他本來隻是開車路過，卻意外看到薛澄走進這家咖啡館。更讓他血液凝固的是——靠窗的位置，宋澤鵬正在等她。

透過玻璃窗，他能清楚地看到宋澤鵬微微前傾的身體語言，看到薛澄低頭時垂落的發絲，甚至能看到桌上那杯熟悉的焦糖瑪奇朵。

——他們為什麼見面？

——薛澄為什麼要答應？

江辰掏出手機，撥通了薛澄的号碼。

咖啡館内，薛澄的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江辰"的名字。她看了一眼，猶豫了幾秒，最終按下了拒接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