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蘇大狀元怎麼想起送人簪子?我聽說送發簪同為送定情之物,是正妻所有,你該不會是另有所圖吧?”
陳望舒怎麼一說,蘇逸被戳中了心事,耳垂染上紅暈,動作變得雜亂無章,說話也沒了底氣:
“陳小姐隻會說笑,我不過是想知道那家銀樓手藝好……所以小姐莫要猜了。”
蘇逸背過了身不去看她,陳望舒隻覺得他藏不住事,明明把心事都寫在臉上了還怪人看出來。
“首飾嘛,城東有一家‘白玉堂’受小姐們的喜愛,我也托人采購過幾次,手藝是沒得說。”
陳望舒說得認真,是真的在細細篩選着店鋪,說得這裡幹咳一聲:
“我知道你肯定不懂,不過我去了就能為你挑出最獨一無二的發簪……”
言外之意明顯,陳望舒想出府邸,而蘇逸就是她的借口。
蘇逸隻聽進了上半段話,他想讓親自選出的發簪戴入心念人的發間,還沒等陳望舒說完便直接了開口:
“謝陳小姐好意,我覺得獨自一人去沒什麼不好。”說完彎腰拱手就要退下。
陳望舒略帶失望,嘴角彎了下來,蘇逸帶着“歉意”離開時說了一句玩笑話:
“與你去銀樓挑首飾的事就讓付成頌将軍來做為好。”
語氣很飄,可就是怎麼冷不丁的一句話讓陳望舒愣了好久,直至蘇逸沒了蹤影,她被羞到手足無措,一路小跑回到閨房。
時間緊迫,蘇逸步伐緊張,一來一回也沒費多長時間,趕在了巳時前回來,将發簪藏入袖珍便起了程。
……
婚後三日要回門,吳嘉平早早起了床,床榻依舊是她一人就寝,顧雲舟不知耍哪門面子,除了在長輩面前裝裝樣子,私下他金舌蔽口般冷漠。
吳嘉平隻覺得好笑,其實要是顧雲舟真如他在長輩前面的裝模作樣,倒是個不錯的适婚男子。
顧雲舟心裡像橫了一根刺别扭,她不滿意他爹顧濟華為他包辦的婚姻,對吳嘉平卻是厭惡不起來,如此矛盾着心裡就坳拗着,他隻能用讓人不理解的方式發洩不滿。
吳嘉平在今日莫名興奮,盤發時都哼着小調,連面上的胭脂都要親力親為,伊樂清閑了,在旁邊指點着。吳嘉平面容姣好,施了淡淡的脂粉更耐看,衣衫也換成了輕便的,這是她有意所為,想着回了家還能似未出閣那般。
許是太興奮了,在院内見到顧雲舟時忍不住發問道:
“你說,我這一身怎麼樣?”
兩人一同往外走,顧雲舟被問得發愣,隻是因為這是他倆首次這麼說話,竟産生出了緊張感;目光移向身旁的人,乍一看沒什麼變化,細細一看那雙明眸比前幾日亮了不少。他能說出許多話,出了口隻變成一句:
“挺适合你的。”
得到回應的吳嘉平很滿意,适合的意思不就是好看嗎,這也是一種誇獎。
她回望着顧雲舟,見對方忽的把頭轉向一邊不看自己,她也是習慣他如此,簡單地禮尚往來也回了句:
“你也不錯。”
不像是夫妻,更像剛熟知沒多久的摯友。
顧濟華在出發前仔細叮囑過顧雲舟,讓他不要有公子哥的架子。
去往郊外要走一段颠簸的路,兩人坐在馬車上,外面是人的雜噪車上是令人窒息的平靜。吳嘉平家不是什麼高樓庭院,是石瓦木梁搭建的的小院,門口的小道隻夠停下一輛馬車。
兩人一同下車,下人們依次将禮品擡進了門戶裡,而吳父吳母也早早做了準備,知道能拿出來招待的不多,還是大費周章弄來不少好酒珍馐,叫上自家的親朋好友一起熱鬧。
顧雲舟是個會來事的人,他隻是風流愛玩,要是正經起來還是個知禮儀懂分寸的人,牽着吳嘉平的手進了前堂就稱呼起了“嶽父嶽母”,讓兩位老人受寵若驚,瞧這一對新人算是和睦,吳父吳母也是放寬了心。
一開始吳家的晚輩不敢上前與顧雲舟搭話,見他一身的富貴在這裡鶴立雞群,生怕他瞧不上自己。
席間的顧雲舟主動向一位青年問話,有一就有二,以至于後來他們聊得熱火朝天;不是他對顧濟華的話牢記于心,而是顧家來了不少下人服侍着,萬一其中一位見自己态度不端回頭轉告給他爹,有恐這個月銀子不保……
再次回到家的吳嘉平感慨萬千,看着院中的一牆一木有了些許傷感;今日的主角是顧雲舟,一群人圍着他,吳嘉平被擠到了屋外,無所事事就出了院門,往相鄰的蘇家走去。
蘇父在吳嘉平家裡幫襯着,蘇家院裡隻有蘇母在忙活,門沒有關實半敞開,她像往日那樣順勢推門而入,輕聲喚一聲:
“蘇伯母。”
蘇母從木椅上站了起來去迎剛跨過門檻的吳嘉平,對于她的到來蘇母更多的是歡喜,也不管手上忙活的勞作就拉着吳嘉平往屋裡走:
“之前你還是小丫頭的時候天天在我旁邊我都習慣了,你現在嫁了人我倒是很不适應,你來了我歡喜了不少。”
蘇母說的是真心話,她看着吳嘉平長大知道是個貼心的丫頭,加上與自家小子關系好,整日來回串門早就如一家人一般,要說不想念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