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真是冰火兩重天，白瀝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一直在誇贊陸洄舟，可是他怎麼還是越來越不高興了呢。也不對，不像是不高興。總之，就是後半場的氣氛有點奇怪。

穆照覺得很對不起白瀝，雖然說是自己來幫她忙的，可是好像更讓她擔驚受怕了。約好了下次再一起吃飯，白瀝就回家了。

陸洄舟拎着外套出來，紳士道：“我們送你吧。”

哪還敢再勞動這尊大神，白瀝趕緊道：“不用了，陸總，我家就住在對面，過馬路就到了。你們路上小心。”

坐在車上，穆照記起來陸洄舟說他出來也是要辦事的，就道：“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辦嗎？不如把我放下，别耽誤你的事情。”

陸洄舟單手握着方向盤，小臂上的肌肉紋理如同古希臘的雕塑一樣完美，目不斜視，道：“沒事了，回家。”

一路無話，到了家門口，兩人背向而走，走向各自的家。穆照想了又想，還是叫住他：“陸洄舟。”

陸洄舟回頭，頂燈打下大片光亮，可他的臉上卻全是陰影，“怎麼了？”

穆照：“謝謝你送我回家。”

陸洄舟看着她緩慢點點頭，轉身回了房間。

*

無意間被勾起陳年舊事，穆照這一下午都心神不甯，午覺睡醒後頭昏昏沉沉的。外面的天已經擦黑了，就早晨吃了點硬邦邦的牛肉，堵在胃裡面不消化，胃裡沉甸甸，隐隐作痛。

冰箱裡面上次田潇湘拿過來的東西已經吃光了，隻有幾瓶冰鎮的蘇打水。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冒險。

穿上衣服打算下樓覓食，一開門就看見陸洄舟正在搬着洗衣機往外走。

鑒于上午的事情有一丢丢不愉快，但是穆照并不想任由這種不愉快繼續下去，先開口道：“你這是，在忙什麼？”

陸洄舟站直，将衣服整理平整，道：“洗衣機壞了，我打算丢掉。”

“丢掉？”穆照看着洗衣機上還沒有拆開的封膜，道：“你這是新的吧？”

“嗯。剛買回來就壞了。”

白瀝道：“不一定是壞了，要不我幫你看看？”

陸洄舟瞳孔微顫，道：“好。”又把洗衣機搬回去。

穆照脫掉外套，蹲在陽台上研究，道：“把小号十字螺絲刀給我。”

陸洄舟在工具箱裡面翻箱倒櫃找到螺絲刀，穆照拿過來以後三下五除二卸掉了洗衣機背面的幾個小零件。兩人合力把它退回原位，接上上水管道，一按開關。機器啟動的音樂響起，穆照拍手道：“好了！”

把手攤開在陸洄舟道面前，展示手裡的零件，道：“這是新買回來的洗衣機上面的固定内機的卡子，用之前要拆掉才可以。”

陸洄舟的視線卻不在零件上面。

穆照把零件放在陸洄舟手裡，道：“那我先走了。”剛邁出一步，胃裡面一陣鑽心的痛，她縮成一團，握拳抵住胃部。陸洄舟一把接住她，給她扶到沙發上。

“又胃疼了？我去給你拿藥。”

藥箱裡面藥品琳琅滿目，穆照聲音微弱，問道：“這些都是你吃的嗎？”

陸洄舟道：“對。我偶爾會頭痛，這些都是我哥帶我去外面弄的藥。”

穆照：“你哥他，對你很好。”

陸洄舟找出胃藥，正是穆照平時吃的那種，半跪在地上，把溫水放到穆照手裡。“回來以後一直沒吃飯嗎？”

穆照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

“等一會兒，我去煮點粥。”

“不用了，我下樓買點吃就好了。”穆照要站起來，被陸洄舟按回沙發上，拿來一塊兒薄毯，打開空調，“藥要三十分鐘才起作用，給我二十分鐘就好，你歇一會兒。”

陸洄舟鑽進廚房，煞有其事地穿上圍裙，把米放在砂鍋裡炖上，又切了一把細細的青菜末，白粥綠菜，十分可愛。不多時，粥香滿屋，陸洄舟喊道：“粥好了，開飯了。”

穆照要幫忙端碗，陸洄舟給她趕出去，讓她去餐桌上等着。兩碗蔬菜粥，加上一碟小鹹菜，穆照食指大動。陸洄舟又拿來兩把勺子，是小白兔造型的，長長的耳朵就是勺柄。

還挺……童趣。

穆照想笑，又怕陸洄舟誤會，忍得好辛苦。隻好找點事情做，在粥裡淋上兩滴香油，又順手拿起醋壺，倒一些在陸洄舟的碗中。

蓦地，穆照的手腕頓了頓，她不動聲色坐回去，暗自祈禱陸洄舟沒有注意到。但是事與願違，陸洄舟捏着瓷勺輕輕攪動，狀似不經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吃粥的時候喜歡放醋？”

“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