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瑟了許多,跳躍的火苗,也逐漸暗淡去。
沈筠被拎了回去。
宋彥熾倚靠在馬車外,看着被他扔進馬車的小姑娘,納悶道:“為什麼要逃走?崔唐虐待你了?”
沈筠警惕的看着宋彥熾,心裡慌得一批。
完了,被抓到了,下次逃出去的可能就更小了。
怎麼辦?
沈筠緊張的揪着自己的衣擺,一口氣憋在心口,卻又不敢大喘氣。
聽說,眼前的這個人,是殺人如麻的将軍,已經血浴沙場數十年了,他等會兒,該不會一刀殺了自己吧。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微微顫抖害怕的眼眸,宋彥熾撓了撓臉頰:“你在害怕我?”
沈筠又向後挪了挪,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宋彥熾自問自己長得也不是什麼兇神惡煞之徒,怎麼就讓一個小丫頭瞧見自己就害怕了?他好整以暇的在馬車邊坐下:“說說,為什麼怕我?”
沈筠咬了咬牙,小聲說道:“你不是好人。”
她年紀尚幼,卻在朝夕之間,遭遇巨變。
先是被不明刺客追殺,後又被貼身丫鬟莫名背叛。此時的沈筠,不願意相信任何人,更何況是眼前這個說話漏洞百出的将軍。
“我怎麼就不是好人了?”第一次被人指責鼻子說不是好人,宋彥熾心情奇妙,卻也不和眼前的小丫頭片子計較。隻是很好奇,為什麼自己在她心裡,就不是好人了。
沈筠抿唇,小聲指控道:“你說青竹叔死了,卻不曾帶我去見青竹叔的屍首。你既是青竹叔的舊識,為何一直喚我筠姑娘?”
若是青竹叔告訴他,自己名喚沈筠,那麼出于禮貌,他也應該喚自己為沈姑娘。若是青竹叔不曾告訴他,那麼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名字裡面有一個筠字?
所以,眼前的這個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難道……是和刺殺爹娘的人,是一夥的?他們想将自己綁走,從而威脅爹娘?
想到這裡,沈筠心中警鈴大響,眸光掃向車内,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防身的物品。
“青竹的屍身,在後面,和戰死的将士屍體一起,并不在這裡。”宋彥熾失笑一聲,解釋道:“至于叫你雲姑娘,那是因為,你是雲先生的女兒,難道這樣叫有什麼不妥嗎?”
宋彥熾會認識青竹,還要追溯到十年前。
十年前,他首次領兵對抗大宛,曾不慎落入敵人陷阱。若非青竹的主子,雲先生的出手相救,他早已命喪黃泉。後來,也是雲先生将重傷的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這樣的救命之恩,他自然不曾忘記。
此後數年,這位仿佛天外來客的雲先生,經常給他一些制敵妙招,他才能在一次又一次,對抗大宛的戰役中獲得勝利。
而往來傳信的,便是青竹。
彼時,他們行軍途中見到在落霞山下遇難的青竹和沈筠,宋彥熾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倒在血泊中的男子,是青竹。
隻可惜,青竹不僅中毒,而且五髒六腑都被震碎,無藥可醫了。崔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封住了青竹最後一絲氣脈。
來不及說前因後果,青竹隻能拼着最後一口氣,将自己的小主人托付給宋彥熾。
“帶小姐去長安,找……找……找皇……”一句話還未說完,青竹便咽氣了。
若非青竹說,眼前的小姑娘便是雲先生的女兒,宋彥熾自然也沒那麼好心,将人救回來。
那條路,正好是他們班師回長安的官道。
然而,宋彥熾的這番解釋,讓沈筠對他的懷疑更甚了
可以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認識自己的爹爹。因為爹爹根本不姓雲,也不叫什麼雲先生。
那麼他說認識青竹叔,這件事情,可能也是假的。或許他在青竹叔身上找到了刻有名字的東西,才知道青竹叔的名字的。
沈筠緘默不語,決定不當面拆穿他的謊言。
“那你……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沈筠假裝已經信任他的模樣。
“青竹臨終前說,讓我帶你去長安,找一個姓黃的人。”宋彥熾道:“丫頭,你在長安城,可還有親人在?”
沈筠:“……”
爹爹确實讓青竹叔帶着自己前往大晉的長安城,與他彙合。可是她也是頭一次知道,自己的爹爹竟然是南晉人,而非北魏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