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彥熾微微擡頭,正好和她四目相對,看着小姑娘渾身顫抖的模樣,他不知道怎麼告訴她,如此殘忍的真相。
沈筠踉跄着走進來,要不是身邊有宋雅韶扶着,可能就跌倒了。
她手腳都在哆嗦:“你們說的雲先生夫婦,一定不是我爹娘,對吧?”
一定不是的。
爹爹叫楚雲逸,才不叫什麼雲先生。
明明她不願意相信剛剛自己聽到的,可是眼淚卻還是忍不住的流了出來,甚至帶了點嗚咽。
“筠筠,你不要這樣。”宋雅韶也有點慌,平時她能叭叭叭說一堆,可現在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
宋彥熾:“我派人去陵城打聽過了,小年夜的時候,确實有一富商家遭到了洗劫,富商夫婦還有整個府邸上上下下,三十多人,全部命隕,隻有家裡的小女兒,不知所蹤。”
沈筠倔強的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探子回報,事情發生後,當地太守立即就将富商夫婦的屍首擡去了太守府,叫來當地百姓辨認,證實了,确實是雲先生夫婦。”
“不會的,爹爹武功高強,不可能就……”沈筠突然甩開宋雅韶的手:“我要回陵城,我不相信,你在騙我,你這個騙子。”
說完,她轉身就跑。
宋彥熾眉頭一皺,崔唐下意識的想攔住她,她已經跑了出去。
“将軍?”崔唐有些擔心:“丫頭前段時間一直都在憋着心事,這下恐怕……”
宋彥熾看着密函中掉出來的一幅畫,是密探對着雲先生夫婦屍體的模樣,畫出來的。
畫像中躺着的兩個人,确實是他認識的雲先生。
沈筠的情緒确實崩潰了。
湘水的背叛,對她來說,或許隻是一次打擊,可是父母身亡的消息,卻直接給她緻命一擊。
她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那麼幸福的家,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這樣。
她想離開,回陵城。
可是,她在一個院子裡轉了好久好久,都沒有找到一個可以離開的門。
怎麼辦?怎麼辦?
爹娘一定還在等她回家呢,她怎麼可以抛下爹娘,先來長安?她應該和爹娘在一起的。
她像一隻沒頭蒼蠅一樣,一隻在宋府裡打轉,不少家仆都看見了,連忙跑去報告宋夫人。
沈筠轉了許久,總算在跌跌撞撞中,找到了出去的大門。
可是最後,宋彥熾還是攔在了她的面前。
“沈筠。”他沉沉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停下來,擡頭看着他,眼眸紅彤彤的,嗓子澀澀的:“宋将軍,你要帶我回陵城嗎?”
小姑娘倔強又偏執的模樣,叫人有些心疼。
宋彥熾上前一步,輕輕的握住她的肩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雲先生确實已經不在了。”他将密探畫的圖,送到了沈筠面前。
這樣的做法,無情了點,但也是最好的辦法。
作畫的人,水平很高,将爹娘死後的模樣栩栩如生的畫在了紙上。
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湧上了心頭,沈筠喉嚨一腥。
她死死的咬唇,喉嚨間的哽咽聲還是溢了出來,她再也崩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騙人,你們都在騙人,哇……”
壓抑了許久許久的難受,從離開父母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壓抑。此時此刻,再也壓制不住了,她隻想大聲的哭出來,哭得好不委屈。
眼前的小姑娘哭得難受,宋彥熾上前一步,俯身将她抱在了懷裡。就像平時安慰他妹妹宋雅韶那樣,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他說:“雲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事情,我一定會調查清楚。沈筠,我答應你,一定找出殺害雲先生的兇手,為雲先生報仇。”
那雙桃花般的眸子又狠又戾,滿滿的肅殺之氣。
她哽咽着點頭:“好。”
聞訊趕來的宋夫人,遠遠的就看到,自己的兒子,俯身将那個小姑娘護在懷裡,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和耐心。
另一邊,追出來的崔唐和宋雅韶也趕到了,宋雅韶扯着崔唐的衣服擦眼淚:“嗚嗚,崔哥哥,筠筠好可憐啊。”
崔唐無奈的看着她,順便心疼自己的衣服。
沈筠在宋彥熾的懷裡哭暈了過去,宋彥熾安排丫鬟來送沈筠回房間。在見到宋夫人也來的時候,他頓了頓:“母親。”
“發生了什麼事?”
宋彥熾道:“這件事情,待我了解清楚後,再告訴母親。”
宋夫人欲言又止,最後輕輕歎息,點頭:“好,娘相信你。”她的兒子,十三歲便能領兵去戰場了,長安貴胄,哪個不羨慕她有如此優秀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