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人一下子都趕過來,她不得已灑出帶的毒粉,對着謝奉堯臉上灑去,謝奉堯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嗓子似被掐住一般喘不過氣,他這才放開陸妩,手抓着自己的脖子。
臨走前陸妩看了一眼把自己脖子抓出紅痕的謝奉堯。
她不和傻子計較。
但陸妩的後背和胳膊都在隐隐作痛,她很難不計較一下。
她勸自己,這是她的錯,先是被發現而不知情,後又是下來毫無防備的和人搭話,是她輕敵了。
看來不能用一個正常的想法來思考一個傻子。
謝奉堯身邊盡是些忠心的仆人,不僅立馬報了官府,還時刻派人跟在謝奉堯身邊。
一連好幾日,陸妩都躲着不敢出來。
直到她心裡盤算着謝奉堯身上的毒現在應該消下去了,她這才穿上一身黑的夜行衣,挑了個無月的漆黑夜晚偷摸進了鄭王府,不知道為何陸妩面對謝奉堯的時候總是覺得不忍,講道理她這次不該來,可她想到錯在她,卻出手傷了謝奉堯,總是過意不去。
三更梆子響時,陸妩握着白玉瓶翻進他的卧房。
謝奉堯門口此時有兩個侍衛還在守着,陸妩手中拿着香,點燃了,不一會他們全都昏昏睡去。
她輕輕推開門,摸到謝奉堯榻邊,點亮了一支蠟燭。
陸妩這才看清謝奉堯,他赤裸着上身躺在榻上,細密的汗在他結實胸膛上,他如夢魇一般嘴裡不知道在念叨什麼,眉頭緊皺,那日被她毒粉灼出的紅痕蜿蜒如蛇。
陸妩拍了拍他的臉頰。
謝奉堯猛地驚醒,剛要發出聲音,陸妩連忙伸出食指按在他嘴唇上,謝奉堯愣了一下,沒有開口,陸妩對他笑笑,輕聲道:“我是來看你的。”
“你最近恢複的還好嗎”,陸妩像哄孩子一般哄着他。
她把白玉瓶塞到謝奉堯手裡,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紅痕。
謝奉堯緊緊皺着眉頭看着陸妩,不說話。
“你怎麼了”,她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們說你是壞人,你真是壞人嗎。”
陸妩诓騙他,道:“我當然不是了。”
月黑濃雲夜,空氣悶熱,風越來越大起來,陸妩嗅到遠方傳來的雨的清涼味道。
她對自己那天下的毒還是有分寸的,但謝奉堯這個狀态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她開始忽悠這個小傻子起來:“我是你母妃派來的,她關心你每天都做了什麼,但是我不能暴露行蹤,要不然你母妃就不再讓我來每天看你了。”
“你是我母妃派來的?”
陸妩朝他眨眨眼睛,心想反正他也想不明白,繼續道:“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和别人說,我對你沒有惡意的。”
謝奉堯眼神略帶懷疑,但很快那種懷疑就消失了,他點了點頭。
她沒忘記自己來是察看謝奉堯身體的,畢竟謝修隻是讓她來監視謝奉堯,沒有讓她傷害他,他二人是兄弟,到底有感情,不能出别的差錯。
她将手探向謝奉堯手腕的脈,謝奉堯的手往後一縮。
陸妩耐心道:“我是來給你診脈的,我怕你生病,你不用當我是女人,就當我是大夫。”
“他們說毒是你下的,想要我的命,為什麼現在怕我生病”,謝奉堯道。
“你忘了,我是你母妃派來的,怎會看你生病呢,那天不過是為了不被發現,情急之下,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多了”,陸妩解釋。
謝奉堯把手腕伸了出來。
陸妩的指尖觸碰到他的皮膚的時候謝奉堯還下意識的往後縮,但是謝奉堯自己克制住了。
這一探脈,陸妩的眉立馬皺了起來。
他身體裡有一種很強的毒,看來就是娘胎裡帶的,随着謝奉堯越長大,這毒卻強烈,看來這毒現在幾乎要控制不住了。
謝奉堯這麼久還沒恢複從前是因為他身體裡原本的毒,不是因為陸妩。
陸妩下的毒,反而起到了壓制他身體裡那種能要命的毒的作用。
她收回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她心裡在算,按照這個毒的發展,謝奉堯什麼時候會死。
“我是不是要死了”,謝奉堯對陸妩說,陸妩擡頭看着他,看着很爺們的一個男人現在卻露出了些許脆弱。
“大夫們都這麼說”,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帶着些空靈,在濃黑的夜裡。
突然一陣大風吹進來,砰的一下把他房間的窗戶吹開了,陸妩身上的香氣一下被吹起來,帶着雨的清新,幽幽拂過他的臉,謝奉堯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
陸妩沒有看見,她起身關上了窗。
他看着陸妩窈窕的身形覺得有些暈暈的。
陸妩吓了一跳,看不是被人發現了,隻是被風吹開,扶着窗棂,對謝奉堯道:“我要走了,再留在這裡會被發現。”
謝奉堯一下起身,攔在她身前,不讓她走,他體型比陸妩高出許多,這樣的人突然站在陸妩面前,以往她都會十分警惕,可面對謝奉堯的時候不知為何,她的警惕性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陸妩沒在意,大概是因為他這個傻子對她,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威脅。
“你什麼時候會再來?”
陸妩覺得他貼的太近了,往後退了一步,道:“你把身邊的侍衛這些人撤走我就來,沒有人來看着你我,我就來。”
“我立刻就叫他們離開”,說完謝奉堯就要推開門。
“哎别,明天或者你挑個日子”,陸妩對謝奉堯說。
“那明天,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