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街坊中一蒙面男子對着另一個帶着頭紗鬥笠的女子行禮,“報告山主,找到她了。”
女子手穿過薄紗,撫摸着自己臉上的疤痕,眼神惡狠:“我定要,殺了你!”
這三日過得尤其快,綠蕪在宅子裡風平浪靜,再沒見那人出現過,心裡的疑問卻越來越大起來,謝奉堯走之前吩咐過了,不讓她出去。
第三日黃昏,綠蕪看着久久落不下去的日頭心裡越發緊張起來。
終于日頭落下,她如往常一樣熄了燈,卻沒有睡覺,手裡捏着那封信。
出不去的,這宅子都是謝奉堯的侍衛,她又不會武功。
突然,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綠蕪一驚,連忙問是誰。
“我是大人派來接姑娘的。”
綠蕪吓的不敢出聲,外面的人見裡面沒有回應,便道:“姑娘若不跟我走,我家主人也不會強求。”
綠蕪死死抓着屏風邊緣,一咬牙推開了門。
“帶我去找他。”
門外是個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她見綠蕪,眼神裡掩飾不住的欣喜,她伸出手想抱住她,綠蕪往後退了一步。
那女子連忙收回手,對綠蕪笑道:“你看我,太激動了,我叫陸靈,你叫我靈兒就好。”
綠蕪見她完全不在乎周圍的樣子,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陸靈十分高興回她:“上天入地,妩姐第一,我便是第二。”
說罷她還擺出了“二”的手勢。
又是陸妩。
“我們走吧。”
綠蕪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被陸靈抓着飛身上牆,幾番藏躲之後,她二人便出了宅子。
宅子外已經備好了馬車,她被陸靈攙扶進去,二人一同坐了下來。
綠蕪看着眼前興奮之色溢于言表的陸靈,忍不住問她:“陸妩,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這話一下打開了陸靈的話匣子。
陸靈道:“妩姐是我見過最堅強,最厲害,最忠心的人了!”
她轉而眼神疑惑,問道:“你真失憶了?一點一滴都想不起來?”
“什麼意思……”綠蕪有些發懵。
“你就是陸妩呀,我的好妩姐,你怎麼能忘了我,忘了主人呢!”
說罷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好,主人告訴她這一路要把嘴緊緊閉上的,她這倒好,全給說出來了。
綠蕪強顔歡笑,見陸靈一臉愧疚不肯再說的樣子,連忙安慰她:“沒事的,你盡管說,若我真是你口中的陸妩,你家主人看在我的面子,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陸靈松開手,對綠蕪調皮笑起來:“妩姐姐,你就是失憶了,性子還和從前一樣,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護着我的。”
綠蕪點點頭,對着陸靈笑了笑。
陸靈繼續開口:“我和妩姐是主人從奴隸市場上買回來的,那時候姐姐八歲,而我隻是她懷裡抱着的一個嬰兒,我們也不是親姐妹,而是妩姐見到我生下來沒人管,丢在路邊,不忍心撿了回來,旁人都笑她,說她自己都是個奴隸朝不保夕的,還管他人死活。”
“那時候把我倆買下來的主人也才十四歲,剛剛從太學院回來,他說當時先生講了大缙的奴隸,說奴隸生存困難,治政需有仁心,将來在座諸位可決定人生死,一舉一動皆是性命,他心裡感歎,在奴隸市場見到抱着嬰兒的妩姐,便把我二人買了下來,留在府中。”
“妩姐那時心思缜密,知道眼前人并非凡人,發誓效忠他,在他府中一邊做丫鬟一邊養着我,後來主人的武學老師上門了,見到陸妩,說她反應敏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妩姐便跟着主人一同修習武術,成了主人最好的殺手。”
正說着,馬車突然搖晃起來,馬嘶鳴吼叫一聲,一個白花花的劍對準綠蕪插了進來,陸靈連忙推開她,掀開四周,發現已經被人團團圍住。
陸靈抽出刀來:“你們是什麼人!”
她心想莫不是自己的仇家沒解決幹淨,此時上門讨命,卻不想人後走出來一個帶着鬥笠的女子,她開口道:“交出陸妩的命,此事與你無關,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就憑你也想碰我妩姐。”
陸靈輕蔑一笑,與那幫人纏鬥起來,那幫人皆是壯碩男子,可卻不敵陸靈,一開始陸靈以為隻有眼前的這些人,沒想到那帶着鬥笠的女子手一揮,更多人湧出來。
陸靈心叫不好,連忙拉着綠蕪就跑,綠蕪被她拉的踉踉跄跄,終于到了怡心酒樓樓下,那夥人跟上來。
一到樓下,四周突然周圍湧出暗衛,解決了那些偷襲的人,隻有帶着鬥笠的女子,不依不饒,拿着刀直奔着綠蕪。
突然一支鳴笛箭破雲穿過,正中那女子心口,那人顫抖幾下,癱軟在地,沒了呼吸。
謝修挽弓的手放下,衣袖微微晃動,身姿優雅,帶着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傲氣,長身玉立,站在怡心酒樓四層上,綠蕪擡頭望去,從她的角度看,他和月亮一樣高懸。
高樓上傳來那晚熟悉的聲音:
“陸妩,看來你的仇家還是和從前一樣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