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心酒樓之上，大敞的房門之中露出一抹倩影，她漸漸走進，謝修癱軟在椅子上，餘光還以為是綠蕪回來了，興奮起身迎接，卻在那女子從黑暗處走到燈下露出臉龐時頓時清醒。

那張臉與陸妩八分相似，沒有陸妩臉上怎麼也化不開的濃愁與疏離，總是少了分神韻，陸妩的身形也更纖薄輕盈些，可眼眸卻極為柔情，仿佛總含着淚水。

她不做聲站在晦暗處，謝修飲了酒，腦子有些糊塗，雙目相對視，竟在那一瞬覺得是陸妩回來了。

謝修揉了揉自己的頭，坐了回去，看着站在燈下的陸姒，道：“是你啊，姒兒，你怎麼來了。”

陸姒這才從晦暗處離開，走到謝修身邊，手指纖細，指肚柔嫩落在他太陽穴上揉着。

謝修想起陸妩的手來，帶着繭子，瘦的和沒有骨頭一樣，手指被她戳一下，好像能紮進肉裡去。

“妾身離不開王爺。”

王爺還清了她父親欠下的債，将她買了下來，還賜名叫她陸姒，陸姒自從進府就知道自己模樣像陸妩，得知這位王爺是拿她做替身，她自知命賤，有個安穩容身處已經是最好的了，便仗着這張臉處處做小伏低，柔聲細氣，以為王爺從前亡妻陸妩必定是如此，才叫他念念不忘。

今日一見，那陸妩竟是個說話不卑不亢的主，弄的陸姒不知道怎麼面對謝修，生怕謝修不順心棄了她。

謝修皺着的眉漸漸舒緩，他攬過陸姒的細腰坐在他腿上，直直的吻了下去，唇舌之間纏綿。

他雙眼迷離，渾身帶着酒氣，陸姒透過那雙眼睛看到了另一個人，可她還是心跳不已，任由謝修索取。

薄衫落下，陸姒特意為了讨好王爺整日服藥泡藥浴，肌膚綿軟白皙，二人一番雲雨情濃，香汗溶在空氣裡，頗有些靡亂。

昏睡前一刻他頭發已亂，額頭抵着陸姒的額頭，鼻尖摩挲，嘴裡輕輕喚了聲阿妩。

陸姒抱着癱軟在她懷中不省人事的謝修，手輕拍着他的後背，眼中毫無怨言。

*

綠蕪再被陸靈悄無聲息帶回房中，陸靈滿眼不舍，月光灑進屋内，她眼睛看着陸妩。

姐姐消失了三年，再見不僅是謝修與她重逢，更是她和姐姐再度相逢，陸靈也像與陸妩多待一會，可這宅子布置的人多，她好不容易将綠蕪帶出去又帶回來，即便出了纰漏，綠蕪尚能給她掩護，可畢竟是不可能多留的。

綠蕪瞧出她眼睛裡的不舍來，拉住了陸靈的手，叫她先别走，繞過屏風，從自己的妝奁中取出一隻滿綠的翡翠手镯來，用布包了遞給陸靈。

屋内昏暗，可即使如此依舊可見镯子的清澈，如碧綠幽潭，毫無瑕疵，陸靈愣了一下道：“姐姐，使不得，太貴重了。”

綠蕪将镯子遞到她手裡，眼前的妹妹她是認識的，從一開始見了面恍惚中記憶裡就浮現漸漸清晰，從前在黑市中水深火熱極為痛苦的時候，夢到的總是她，夢到她，心裡便一陣溫暖，仿佛救命稻草一般。

綠蕪相信她說的話，她柔聲對陸靈道：“我同你講的那些你都記住了嗎，那天我等着你。”

陸靈點點頭，想起綠蕪路上囑咐她的話。

“我不會強迫你，若你不願意，想留在魏王府中，這便是姐姐送你的心意，靈兒若是有朝一日受了委屈，把它當掉，遠走天涯，或者随時來着我這個姐姐。”

陸靈攥着手镯緊緊的抱住了陸妩，喃喃道：“姐姐，這個世上靈兒最親的人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