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繁重的工作使得我的情緒一直沒辦法徹底穩定下來,而我不能在公司裡抱怨,偏偏又趕上齊洛去美國總部培訓。形單影隻的我隻能一個人跑去酒吧,學着人家都市白領在霓虹光影裡借酒消愁。
像模像樣地點了一杯馬提尼,隻抿了一口眉毛就不自覺地皺成麻花了。一直聽說馬提尼的味道和果酒差不多,沒想到竟然會這麼難喝。剛放下酒杯,身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我瞬間感到一絲嘲諷,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重新抓起酒杯,仰頭咕嘟幾口幹了那杯酒,強忍着擺正了扭曲的五官,回頭準備向那人示威。而下一秒,在我看清對面人的容貌後,竟忍不住淚如雨下。
“佟包子,你也欺負我嗎?”我這個人悲情起來隻是一瞬的事,就像火藥,一點就炸。
佟銳揚明顯被我這一百年難得一見的表情吓呆了,他大概也不會想到他這一笑能把我的眼淚笑出來,登時便慌了神,張着兩隻爪子在我面前左右晃,半天才笨拙地捏着自己的袖口給我抹了兩下眼淚。
“怎麼突然就哭了,你知道我最見不得女生哭啦。” 他手忙腳亂地試圖安慰我。
“那你還欺負我?”
“我哪敢欺負你?”
“你笑我了!”
“我笑也犯法啊?”
我不說話,隻是撇着嘴向他瞪眼睛。
“好了好了,大不了你欠我的那頓包子不用請了。”他一臉狂汗的表情,無可奈何地說道。
我不置可否,繼續再接再砺地瞪他。
“啊,算了算了,我請你吃包子還不行嗎?”認識我這種人他一定超級無語了。
看着他那比我還凄楚可憐,溫婉動人的眼神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還差不多。”
佟銳揚終于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在我旁邊坐下:“說吧,怎麼一個人跑來喝悶酒,齊洛呢,怎麼沒陪你?”
“我被上司出賣了。”我眨了眨眼,小聲嘀咕了一句,“齊洛去美國參加培訓,陪不了我。”
“就這小事兒?”他一臉詫異地看着我。
“這還叫小事兒?”我更是一臉詫異地看向了他。
“你是他的下屬,他不出賣你出賣誰?”
“這種事情,就這麼理所當然嗎?”
“其實這不叫出賣,這是在幫你成長。”他倒是把理由說得無比崇高,好像這種事情就像“霜打的茄子一定很甜”一樣天經地義。
“……”我懷着憤怒地心情,扭頭做無視狀。
我覺得,和佟包子這種肯為上司肝腦塗地的勞模讨論這個問題一定不會有什麼令我滿意的結果,于是乎,沉默片刻後,我決定轉換話題,突然壞笑着靠近他,趁着他剛剛喝下一口酒,在他耳邊小小聲問了一句:“喂,佟包子,你不會還在賣衛生巾吧?”
我懷着惡作劇的心情,本以為那些從佟銳揚嘴巴裡喝進去的液體會瞬間從眼睛裡奔湧而出,或者就算沒這麼壯烈也得嗆得他幹咳不止,涕泗橫流什麼的。沒想到佟銳揚會無比淡定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臉嚴肅地看着我,而後,表情一百八十度急速變化:“怎麼?最近手頭緊得連這個都買不起了?想讓我幫你申請内部價?”
“啊呸!”我不由分說地一拳打了過去。
“還是不知道怎麼分辨産品質量的好壞,需要我教你幾招?”他肩膀一歪,順利躲過了我的攻擊。“跟我不用不好意思啦!”他居然還矯情地拍了拍我的肩。
“哪涼快哪呆着去!”
“這就挺涼快的!”
“佟銳揚,我都這麼悲傷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嗎?”
“我看你現在心情很好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五官一點都沒錯位。”
雖然一個晚上被他笑了好幾次,但心情确實好了很多。佟銳揚就是那種,再嚴肅的氣氛也會被他一語擊破的人。這樣一個人,真的很難想象,他坐在辦公室裡,給下屬講解某種産品時是怎樣的表情。
走出酒吧,沿着路燈投下的一片片柔光,在行人漸稀的街道上慢慢走着,想着佟銳揚坐在辦公室裡的情景便不由得嗤笑出聲。
“你笑什麼?”他似乎被我這種不間斷,且一次比一次分貝高的傻大姐式笑聲激起了些許好奇。
“佟包子,你的下屬是男的還是女的啊?”我惡作劇的心情再一次回歸。
“男女都有。”佟銳揚大概猜不透我的用意,一臉木然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