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濕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沢田綱吉渾身酥軟的被少年抵在牆壁上,滾燙的吻落在他的頸側,像是一把火,将他徹底燃燒起來。
“山...本...”他無力地攀附在對方身上,當少年的名字脫口而出的那一刹那,陌生的快感洶湧而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低啞地響起,一遍又一遍——阿綱,你喜歡我嗎?
失神中,耳邊的聲音逐漸遠去,熟悉的天花闆緩緩印入眼簾,沢田綱吉的意識一半清醒着一半仍沉浸在剛剛的旖旎溫存裡,直到耳邊傳來幾聲燕子婉轉的啾啾聲,他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身下傳來熱乎乎的粘稠的不适感,沢田綱吉猛地将被子拉到頭頂,心髒在黑暗裡跳得飛快,那讓人不安忐忑的氣味在呼吸間悄悄蔓延着,他紅着臉,又猛地将被子拉下。
沢田綱吉知道自己怎麼了。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床尾上吹着鼻泡睡得正香的Reborn,緩慢地坐了起來,注意力始終放在睡着的人身上,确認過Reborn應該不會突然醒來後,他悄悄地掀開被子下床,蹑手蹑腳地從衣櫥裡拿出一條幹淨的褲子和内褲,輕輕地打開門離開了卧室。
窗外的天還暗着,家裡靜悄悄的,隐約隻能聽到一些電器運行的聲音。
沢田綱吉一路摸到樓下,将衛生間的門輕輕阖上,門鎖“嗒”的一聲脆響,沢田綱吉背靠在微涼的門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他走到洗手台前,将幹淨的衣服挂好,然後低頭動作飛快地換下了個剛剛弄髒的褲子,洗手池的水龍頭被擰開,帶着涼意的水嘩啦啦流下,半身鏡前的男孩紅透了臉,胡亂擦拭了一下,他換上幹淨的褲子,将髒褲子丢進洗手池裡,閉着眼亂搓一氣,不敢看上面弄髒的地方。
隻是青春期而已,冷靜一點。
沢田綱吉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念着,旖旎的畫面被四濺的水珠打散又聚攏,耳邊似乎又聽到了少年低啞地仿若蠱惑的呼喚。手中的動作猛地一滞,沢田綱吉無聲地呻吟着用腦袋去砸鏡子裡已經熟透了的自己。
青春期會有什麼變化他大概是知道的,畢竟學校有相關的課程,班上的同學們傳閱雜志時小聲的讨論他也聽過幾耳朵,但是——他真的不知道青春期的夢裡還會出現自己的男性好友這種事情!
水流汩汩地流入管道,幹淨整潔的洗手池被飛濺的水珠弄得一塌糊塗,裡面飄着的布料已經看不出曾經沾上過黏稠的痕迹了,沢田綱吉從自我唾棄中醒過神來,再度陷入随時都有可能會被人撞見的緊迫感中。
不願再耽誤時間,他将布料擰成一團,關上水龍頭後偷偷地遛出了洗手間,将手中的一團布料扔進洗衣機裡。
一切做完,天邊已經亮起了魚肚白,沢田綱吉疲憊地回到卧室,見Reborn仍在熟睡中後提起的心才放下來了一點,他坐到床上,一點點躺下,卷起被子将自己蓋住。
意識漸漸沉下。
最後的念頭緩慢悠長,一點點浸入夢裡。
夢裡櫻花燦爛,他坐在樹下看着友人們聚在身前打鬧,其中一人忽然從裡面走出來,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容明亮。
“山本?”
他聽見自己喊道。
“阿綱。”
山本武熟悉的面容湊到他面前,那雙向來清透的眼眸将他望入眼底。
“你喜歡我嗎?”
風起,頭頂的樹枝搖曳着落下一陣櫻花雨,持續的雨幕模糊了其他人的身影,分割出獨屬于他們的世界。
——他喜歡山本嗎?
夢裡的他張口,“我——”
嘭——
一聲巨大的聲響将雨幕連帶着他即将出口的回答一起攪碎,沢田綱吉茫然地睜開眼,耳邊随即響起藍波得意的笑聲。
“哇哈哈哈哈藍波大人可是世界第一厲害的跑步冠軍,才不會被你抓到呢bubu~”藍波一下跳到沢田綱吉的床上,朝身後追來的一平做了個鬼臉,一平跟着跳上床,譴責道:“藍波,停下來!是一平的章魚香腸!”
沢田綱吉意識遲鈍地從床上坐起,才注意到藍波的手上還抓着根戳着章魚香腸的竹簽,不待他出聲制止,藍波又做了個鬼臉,徑自跳出窗外,一平跟着跳過去。
雖然已經對這種狀況習以為常了,沢田綱吉還是忍不住下床扒窗去看兩人的情況,見藍波和一平都穩穩地落在了院子裡,他松了口氣,耳邊忽然聽到獄寺隼人的聲音:“早上好,十代目!”
沢田綱吉看向院外,見獄寺隼人和山本武正等在門口,獄寺隼人笑容燦爛地和他招手,緊接着被藍波一腳踩在腦袋上,黑着臉加入了兩人的追逐戰。
一旁的山本武擡眼看他,笑着朝他招手道:“早上好,阿綱,該去學校喽!”
“早、早上好。”夢裡的記憶猝不及防地湧上頭來,沢田綱吉呐呐地打了個招呼,慌亂地從窗前離開。
2.
中午,一群男生圍在一排的中間,将那個位置圍得嚴嚴實實地,不時從中傳來幾聲猥瑣的笑聲,引來女生們嫌棄的側目。
山本武走進來,目光先是在沢田綱吉空蕩蕩的位置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見旁邊圍滿了人,他随口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山本?”聽到他的聲音,其中一個人回過頭來,然後沖他招了招手,“噓,村建這家夥将新一期的雜志偷偷帶過來了,你也快來看看。”
“诶。”山本武應了一聲,湊上前去,旁邊的人紛紛給他讓出一個位置,正中間兩眼亮着精光的村建手上正拿着一本翻開的雜志,上面露出穿着清涼泳裝的女郎,幾塊窄窄的布料兜住她傲人的上峰,她眼神看向鏡頭,一張與身材截然不同的清純小臉上做可愛的驚訝狀,像是發現自己被抓拍了,神情中帶着幾分羞澀。
“之前好像沒見過這張臉,新人?”山本武随手将凳子拉過來坐下。
“她是這次雜志主推的新人啦,名字叫A子,很可愛對吧?最重要的是——這可是童顔□□啊,男人的終極夢想!”村建朝山本武激動介紹道,圍着的男生們也是一片激動,山本武一手托着下巴,目光随意地掃過畫面上的女郎,張口點評道:“胸部太大了,看着就很麻煩。”
“居然這麼說,其實山本你心裡面真正喜歡的也是□□吧~”旁邊的人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膛,山本武擡眸看他們,笑道:“我?我都可以,隻要喜歡就行。”
“哇,這個回答,不愧是你,萬人迷的山本!”大家齊聲附和,正笑鬧着,有嗅覺靈敏的突然靈光一閃,插口道:“山本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之前可都沒聽你說過她們胸大麻煩。”
衆人一聽,紛紛覺得很有道理,雜志也不看了,朝山本武起哄道:“是誰是誰?快點老實交代,不然的話我們今天可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你喲!”
山本武腦海中隐約浮現一雙褐色暖瞳,沒有細想,他随口應對道:“保密。”
“诶——太狡猾了。”男生們拖長聲音道,“不準這樣蒙混過關啦!”
山本武隻是笑,其他人見狀打趣了一會就消停了,又開始欣賞起雜志上的女郎們,互相點評自己喜歡的地方。山本武托腮聽着他們讨論,思緒逐漸飛遠。
他剛剛在校園裡走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沢田綱吉,倒是有看到同樣在找沢田綱吉的獄寺隼人,也不知道沢田綱吉是去了哪裡。
正想着時,門唰地一下被打開,他坐起身看過去,見獄寺隼人站在門口情緒不太好地掃了他們一眼,念叨了一聲什麼後又“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看來獄寺也沒有找到阿綱。
山本武想着,起身到一半又坐了回去。
沢田綱吉最近明顯是在躲他們,不——準确點來說是在躲他,理由他多少有點頭緒,如果思路正确的話,那在去将藏起來的人抓住之前,他還要先給自己一個答案。
常言道,笨蛋自尋煩惱必沒有好事,山本武自認自己是個笨蛋,因此在遇到複雜的問題時,比起思考,他更擅長放置不管,然後讓答案順其自然地出現。
這次也是如此。
他很早就發現了自己對沢田綱吉的感情好像跟對朋友的有些不一樣,但具體有什麼不一樣他并不太說得上來,如果要思考清楚顯然是個費勁的事情,所以他選擇了放置不管,等時間來告訴自己答案。
但顯然計劃趕不上變化,他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他必須現在就确定這種不一樣意味着什麼,然後将逃走的人抓住。
山本武努力思考他對沢田綱吉以及他對别的朋友有什麼不一樣,這麼一回首,他再次确認自己對沢田綱吉确實失去了對距離的把控,比起其他人來顯得過于親昵。
這是否代表着他喜歡沢田綱吉,并且不知不覺間将這種喜歡付諸了行動?
山本武摩挲着自己的手背,如果是的話,那他剛剛的思路就是正确的,沢田綱吉就是因此察覺到了他的感情,然後對此做出了反應。
如果真是如此,他會向沢田綱吉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心情。
隻有說出口,他才能得到參加比賽的入場券,加入這一場投手早已注定勝利的比賽,揮出自己勢在必得的一棒。如此,哪怕最後無法安全上壘,他也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出局的結局。
事到如今已經很明顯了,但山本武還是想再确認一下。
——如果這種喜歡隻是他一時的錯覺,那他就不能這麼不負責任地給阿綱帶來混亂和困擾。
要如何确認山本武也想好了,正所謂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他擡手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子,其他人的聲音随即一收,紛紛朝他看了過來。
“...”山本武停頓了一下,不知為何突然有些緊張,定了定神後開口道:“有件事情想問一下你們...就是,要怎麼才能确認自己喜歡一個人?”
“等等!”有人想開口說話,被村建眼疾手快地挨個将話音堵回去,在其他人的目光裡,他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道:“你先說說看情況,不然我們也不好确定。”
其他人恍然大悟,随即都一臉嚴肅地朝山本武點頭符合道:“對,你不說我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無法确認呢?”暗地裡眼神卻是互相亂飛,急促的呼吸和閃過道道精光的眼神無不在說明他們是在瞎扯,純粹就是想聽聽山本武的八卦。
山本武雖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但奈何他還要這幫人幫忙确認,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他張口說道:“就是,我們是朋友關系...”
“哦~”衆人尾音上揚,紛紛在自己的腦海裡排查符合這一點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