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休息室,在副官的推薦下,連接星網,進入全息虛拟世界。
系統說的沒錯,人類文明真的很繁榮,一進入全息世界,險些被數不盡的人群淹沒。
周圍是各形各色的外觀形象,人族異族,植物動物系,異獸在滿地爬,飛劍與魔法,古典與狂放,廣告屏如同煙花漫天飛揚,城市最中央有一條巨大的美人魚在輕聲哼唱,音符從行人肩上踏過,搖搖晃晃,飛向天際。
色彩飽和,奇思妙想,熙攘人群,熱鬧非凡,第一次來到這裡的白凜都會忍不住驚奇,這與他所見過的垃圾星邊境星差距太大,仿佛是兩個世界。
尤其是他剛經曆異獸潮汐,鋪天蓋地的猙獰異獸,炮火彈道弧線不斷穿刺,破損戰艦與異獸肢體靜靜漂浮太空,不分你我,戰場的殘酷與血腥,淋漓盡緻。
他打開個人空間,時間驟然來到黑夜,星河流轉,一片寂靜。
背景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宇宙星海,賬号收到很多信息,柯羅一連發了幾十條,表示剛報警班主任把他揍一頓,問他是不是提前被第三軍招收?
白凜回複了下,想到對方說他最崇拜的偶像是柏黎上将,思索了下,不知道明天問上将要簽名,能不能要到?
*
醫療室裡,褚醫生打着哈欠,瞅了眼時間,打算到點下班吃飯,剛起身,門被打開,一道身影從外面走進來。
“什麼情況?出現幻覺了?”又瞅了眼,“不對啊,還沒到晚上呢?”
“你沒下班,”柏黎說:“我需要更換抑制器。”
褚醫生啧了聲,“除了這事,你也不會找我。”
他轉身朝裡走,最裡面是一間嚴格密封的抑制調整室,經過幾道相關權限,才啟開門,一邊問:“最新型号到了,要試試嗎?看着還挺酷炫。”
“嗯,全部。”
“???”
褚醫生腳步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終于瘋了?!”
他上下打量着這人,還是那幅冷漠到毫無情緒的模樣,不由抱着胳膊,“全部都換,豈不是所有抑制器都壞了?你當這玩意日抛的?”
真是這樣,對方絕不可能站在他面前,不是瘋了,就是失控成怪物。
男人并未理會,眉眼冷淡,修長手指幹脆利落拽開衣領,露出大片胸膛,以及被牢牢束縛着的那顆心髒。
心髒仍在跳動,一下一下,泵出深紅血漿,隻是深嵌在旁、用來嚴密控制這顆心髒的整套最高規格抑制器不知何時損壞,出現了好幾道裂縫,猩紅血液浸染在其中,透着說不出的詭異感。
褚醫生的聲音陡然被堵在喉嚨裡,半天發不出聲音,“你他——真是個變态!”
竟然還活着?!開什麼玩笑?!
“能換嗎?”對方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褚醫生倒吸氣,咬牙,“當然能。”
不要質疑他作為醫生的尊嚴!
将近兩個小時後,手術結束。
褚醫生松了口氣,感到一陣虛脫,擦了擦冷汗,“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失控了?”
不應該啊,這次的異獸爆發點在掌控範圍内,不至于讓這人達到失控的程度。
他仔細回想,都覺得那隻主腦獸死得很潦草,夠不到兇手的層次。
男人正在處理身上的血液,動作平穩,仿佛剛做完手術的不是他,“沒事。”
“沒事???”褚醫生重複。
對方丢來一個“你有事?”的眼神,見他噎住,然後就走了,幹脆利落,不帶半點好奇心。
褚醫生險些被噎死,這個家夥真的喪失了作為人類的本能好奇,這些年持續不斷的戰場厮殺将他徹底改造成了一件不折不扣的戰争兵器。
真糟糕,他覺得這樣的人完全不适合成為皇帝人選……奈何。
這邊,白凜退出全息世界後,待在房間裡,打開智腦開始上課,學習的時候專注度高度集中,直到聽到門口傳來的提示音,才将注意力收回。
他過去開門,隻見門外站着柏黎上将,黑發微潮,大概是剛洗過澡,一身肅殺氣息收斂得幹幹淨淨,周身風雪夾雜隐約水汽,安靜地站在他面前,垂着眸,一雙冰魄藍的眼望着他。
“出來吃飯。”
嗓音微啞,有點沉。
白凜下意識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這個時間?”
“剛調來的廚師,據說手藝很好,”柏黎頓了下,“你不是一直沒吃飽?”
“哎?”白凜露出意外,上前一步,還沒開口,忽見對方眉頭一皺,呼吸發緊,眸底神色出現了少許變化。
空氣有一刹那的凝滞,又恢複正常。
“你、怎麼了?”他有點遲疑。
黑發男人閉了閉眼,始終冷淡的神情有一閃而過的波動,像是困惑、不解,又有點無措。
他睜開眼,瞳孔裡倒映着白凜的身影,在擡頭望着他,光線穿過他密密眼睫,瞳孔烏黑又透徹,眸底似有微光,漂亮得不可思議。
耳畔這時響起清晰的、失控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撞擊。抑制器在喪失作用,發出掙紮的悲鳴。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