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在鎮上随便找了一家炒菜館,坐在一個類似包廂的隔間裡各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等菜時,祁婉先開了口:“柳恒,你姐14年回來是直接打算回家發展嗎?”
“是的,她都把在陵市出租房的那些用品提前一天打包好寄回家了,隻是沒想到剛回來第一天就…”柳恒說着說着就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說不下去了。
柳恒也不蠢,他突然明白祁婉問這事的意圖,他猛然擡起頭,用三個人足夠聽見的音量說:“你是懷疑我姐的死因?”
“沒錯,因為你們這信來得太離奇,而且什麼人會有柳姝姐的信,而且你剛剛說當年柳姝姐的東西都打包寄回家了,會不會是在那個時候有人藏起了信,但是也不對啊,收快遞的都是自己家人,而你家裡人除了你其他人也沒必要做這些事情。”祁妍回答柳恒的疑問後,自顧自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雖然這次沒有查出寄信的人的線索,但是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一個正常人突然收到一個很久不見的人信,而且這個人還死了,除了驚悚之外,收信人下意識就會去想這個人是怎麼死的”還不等祁婉說完柳恒馬上如夢初醒地接上說:“也就是是說寄信的人想讓我們調查我姐的死因。”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姐極有可能不是意外車禍死亡。”祁妍一臉嚴肅地說。
“菜來了,你們的素炒小白菜、魚香肉絲、還有紫菜蛋花湯”一個中年婦女系着圍裙端着菜盤一邊說着将菜一盤一盤端上桌。
于是三人都默契地收了話題,然後安靜地吃起了飯。等三人吃午飯都已經兩點半多了。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呢?”出了飯館後柳恒說。“去你家,看一看你姐留下來的東西裡面有沒有線索”祁婉走在前面說。
祁婉走到停車的地方,發現柳恒還跟着後面,不經意似地問:“你今天沒開你的寶馬?”
祁妍在旁邊聽見了用一種震驚的眼光的看着柳恒說:“你都還沒畢業叭,就已經開上寶馬了!”
柳恒被這麼一說羞愧地紅着臉說:“其實大部分買車的錢都不是我自己的。今天是趕集日,人多,車子不好停,所以放在家裡沒開。”
祁婉繼續淡然的問:“怎麼不先買房反而買的車?”
“那個…我房也買了”柳恒怯怯地說。
這下輪到祁婉驚訝了,隻是她仍不露聲色地說“挺好的,年紀輕輕這麼争氣,你姐想必會很欣慰的”。
三人上了車,柳恒坐在後排,時不時給祁婉指路。雖然是鄉間小路,但是路反倒是比回來開的那條國道線好太多,因為全是白桦桦的水泥路。隻是這路寬度剛好夠兩輛小車錯身而過。
随着鄉村現代化建設的推進,以前的落後村莊模樣早已褪去,但是随着目的地越來越近,祁婉心裡升起一絲熟悉感。
“到了,這就是我家。”随着柳恒說完後,祁婉将車停了下來。他們前方是一座在八十年代鄉村風靡一時的三層小洋樓,而在小洋樓前面的壩子裡停了一輛格格不入的白色寶馬。小洋樓像一把沒有扶手的椅子橫倒而立,左側是原用于圈養家畜的空房,而它的樓上是一個一米高的壩子。三樓沒有重頂,想來應該是早年間還沒修馬路時用作曬莊稼的。
祁婉在柳恒的引領下進入銜接着馬路的壩子,然後朝右轉過身才是才是柳家大門。大門外有近一米寬的房檐作為過渡,左邊挨着家畜房的貼着泛白的“美味佳肴”字樣的對聯的房間看起來是廚房。
柳恒從褲兜裡掏出一串鑰匙,将一把銅色的鑰匙插入木門的的金屬鎖芯裡面,随着“哒“的一聲門開了。
柳恒推開門後讓她們随便坐,然後把右側的門上方的栓子撇了下來,右邊的邊的門也是随之大打開來。
祁婉和祁妍進門後環顧了一下四周,用鄉下的說法這就是“堂屋”。堂屋打開門後光線進來整間房子都亮堂了,三面牆是水泥的,也沒有做裝修。屋内隻有一張有年代的八仙桌和四張長凳,祁妍就搬了一張長凳到門口左側不遠,然後招手示意祁婉一起坐。
“我去樓上把我姐的遺物拿下來,你們等我一下”柳恒用一次性紙杯倒了兩杯水放在桌子上後說。
“我可以去你姐房間看一下嗎?”雖然祁婉知道這樣很冒昧,但是還是忍不住提了出來。
柳恒遲疑了幾秒說“可以是可以隻不過可能有些灰塵,畢竟這房子四五年沒住人了,我也隻來得及打掃堂屋的桌凳。”
“那我就在這坐着等你們吧”祁妍知趣地看着轉過頭來正要說話的祁婉說。
祁婉跟在柳恒後面穿過堂屋左邊沒有門的用來放置雜物的房間後就看見通往二樓的樓梯。到了二樓樓梯口,祁婉看着用磚塊斜砌成的窗口外面等着前面的柳恒開門。不一會門開了,祁婉原以為也是和樓下一樣是未裝修的水泥牆,沒想到牆面全都刷白了,地上還貼了木闆,門也是那種中高端的夾心棕紅色木門。
“這是我姐去世的前兩年裝修的,後來我姐死了後沒一年爺爺奶奶也跟着先後走了,然後我爸就把這些年存的錢和我姐車禍法院判的賠償金一起拿去在子州買了個便宜的二手房後搬進去平時也不怎麼回來。”柳恒主動介紹着。
祁婉一眼望去前面是一條走廊,走廊右側對應着離門口最近的兩個房間的窗戶開了兩扇窗,而窗的中間就是通往二樓壩子的門。走廊盡頭最大的房間,據劉恒介紹那是他爸媽的房間,而左側離樓梯口最近的的房間就是他的,剩下中間的那間就是柳姝的。兩人走到柳姝的房間門口開了門後進去,沒有想象中的無人久居的陳味。柳恒把靠進門口朝走廊的窗戶的靛藍色窗簾拉開後,祁婉才看清進門後第一眼就注意到的貼滿一牆的那些紙。紙是最普通不過的作業本,上面全是柳姝親手抄的字,祁婉認得她的字迹。
劉恒看見祁婉盯着那面牆目不轉睛的看,出聲說:“這是我姐當時高考那年暑假在家寫的,當時她總是将房間反鎖自己一個待在裡面,一待就是一整天。”祁婉不由自主地走近那面牆,停在床前仔細看那些紙上的内容。抄的東西很雜,有文學常識,有曆史年代表,還有抄的繁體字以及小篆。
“你姐是真的很适合當文科生”祁婉看着這滿牆的字終于難得地說了這麼句。劉恒也走到旁邊像是很惋惜地說:“是啊,所以我搞不懂她當時為什麼要選理科。”兩人感慨了一會兒後,柳恒就從床頭對面的書架下方的櫃子裡面抱出一個紙箱子放在床尾處。
“柳姝就留下這麼點東西嗎”祁婉看着那長寬高不到一尺的紙箱說。
“不是,我姐留下的東西很多,尤其是書,以前的書她都留着,連練習冊都不賣,後來她沒了之後,爸才把那些書全拿去賣了。她寄回來的那些東西的話,衣物什麼的也不好送人,所以就都燒了。剩下的那些小玩意和她時不時喜歡摘抄一些句子的筆記本我整理了一下都放在這了。”劉恒一邊打開紙箱一邊向祁婉說。
祁婉走近看看箱子裡面,果然就像柳恒說的那樣放了些小玩意。裡面有迷你木型小劍,望遠鏡,玻璃彈珠,柳姝從小到大的學生證和畢業證等。劉恒将壓在最下面的那本牛皮紙外殼的筆記取了出來遞給祁婉。祁婉接過後翻開筆記本,發現筆記本隻是外殼是牛皮的,裡面其實是活頁的。祁婉打開空白的第一頁隻有中間寫着一個小小的“L”,翻到第二頁上面隻寫了一句“人之初,性本惡,其善者僞”。再往後翻都是一些從其他的地方摘抄下來的語錄,整個筆記從内容來看沒有一點奇怪的地方,除了活頁端側面有一些不規則的黑色的點,乍一看都會以為是平時寫東西或者上課無聊筆尖不小心觸到的。但是祁婉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牛皮紙外殼包起來的活頁筆記本有問題。
祁婉拆下牛皮紙的外殼後将活頁筆記本中間的環掰開,将書頁一整個單獨取了出來,然後将打孔端對齊彎曲,于是側面就出現了毫無規章的點。
“這看起來也不像是寫的字啊”。柳恒在旁邊疑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