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硯被他說得一臉莫名其妙。
這單單一人份的菜肴,怎麼會吃不完?
等他端起了碗筷,這才發現最邊上的角落有一盤甚是新奇的吃食,看着樣子有點像是……煎餃子?
随即夾起一個放入嘴中,酥脆的外皮在齒間咬碎,緊接着鮮香多汁的韭菜,搭配着雞蛋的滑嫩在牙縫裡打轉。
實在是妙不可言!
陸懷硯吃完一個,手中的筷子又立馬伸向那個盤子裡夾第二個。
等他不知不覺将第三個都快吃進嘴中時,耳邊又響起丁復略帶顫抖的聲音:“陸少卿不嘗嘗别的嗎?米……米飯再不吃也要……冷了。”
陸懷硯聞言又看了他一眼。
隻這一眼便明白了他今日為何這般反常,故意将筷箸又往那盤金黃酥脆的“餃子”中伸,還未送進嘴裡時問了一句:“今日的暮食是哪位師傅做的?”
“劉……劉師傅。”
陸懷硯微微皺眉,這位劉師傅不是向來喜歡将蔬菜果子與肉糜亂炖嗎?怎麼突然開竅做出了這麼一道可心的菜肴?
正咬了一口,就聽到丁復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又響起:“不過您現在吃的這個‘韭菜盒子’是黎師傅做的。”
黎師傅。韭菜盒子。
陸懷硯想起今日朝食那份鹹香酥嫩的醬香餅,與現在這道菜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來倒是真讓他們招了一個有本事的廚娘進來!
等他将第四個韭菜盒子都吞進腹中時,又看着一旁将筷箸都咬出牙印的丁復。
最後還是輕笑一聲,放下了碗筷。
“我已然飽腹,剩下的便全都交給丁司直了。”
丁復連忙應了一聲,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早已眼熱的韭菜盒子,韭菜的清香中又帶了一點胡椒的辛辣,混着嫩滑的雞蛋充斥着整個口腔。
值了值了!丁復覺得自己等了那麼久,就是為了等這一口!
剛想好好再品味一二,便聽見上峰如往常一般清冷卻又略帶着一絲笑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别忘了其他菜肴,不準浪費食物。”
丁復:“……”
夭壽啊!早知道他打那劉茂春做的暮食作甚啊!
……
一柱香後,陸懷硯帶着生無可戀的丁復去找孟淮。
任誰用完美食後再吃那“豬糠”,都是一樣的表情。
想是陸少卿一早就看穿他那拙劣的謊言,故意折磨他的吧!
丁復看着走在前頭的上峰,突然渾身哆嗦了一下,總覺得自己被算計了!
驗屍房裡燈火通明。
兩人徑直推門而入,孟淮正拿着一把小勺在屍體上不知道刮着什麼。
丁復方才吃進嘴裡的食物差點湧了上來。
見着來人,孟淮打了聲招呼,便又專心地解剖着。
陸懷硯也沒有打擾他,站在身旁看了起來。
前日還是七零八落的胡四已經被他用着針線縫制好了,歪歪扭扭的針線就穿在胡四的身體上,現在看着倒像是個布偶人。
一個完整的屍體才能看出不少東西。
例如胡四的肚間有一塊淤青,胳膊上也有幾絲抓痕……
但最先引起他們注意的,還是胡四的下腹。
饒是陸懷硯這些年見得屍體多了,也是大吃一驚。
“他他……他……”丁復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手指向那處說道,“他竟、竟然是個天閹!”
什麼是天閹?就是天生陰/痙短小的男子,根本連生/殖能力都沒有。
也難怪在他人口中,胡四就是一個性格木讷的人。平日裡獨來獨往,應該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發現他這個秘密。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孟淮這才将手套和面衣揭下,然後緩緩開口:“屍體一共被切割成了三十六塊。死因是重物鈍擊頭顱,造成顱内出血而亡,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
丁復一邊聽着一邊在旁邊記錄着。
“但是奇怪的是這兇手肢解屍體的手法倒是頗為娴熟。”孟淮說道,“就像是對這人體構造十分了然,全都是一刀砍下,一點猶豫的痕迹都沒有。”
丁復插了一嘴:“對人體構造熟悉的,左不過就是大夫或者仵作,亦或是位江洋大盜。這樣說來,那日蘭香院有人說曾看見了蒙面人,還真是有可能是仇家來尋仇的!”
陸懷硯的手指動了動,目光沉沉:“還有一種可能。”
兩人的視線都齊刷刷地看向他。
“兇手,也可能是位庖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