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卻自然地脫口而出:“小姐,您昨天說從東京帶過來的那些寒假作業,需要我幫您收拾到書櫃上嗎?”
說完才後知後覺感到忐忑,于是眼都不敢眨地關注起芽生的反應。
背光的芽生站在藏鋒斂穎的朝陽中,她沉甸甸的眉眼無法被身後的白亮色陽光照射,可雀足以看清閃爍在其中的另一種光。
……
“小姐……”
“嗯?”走在前面的芽生發出了聲鼻音。
但她腳下的步伐不變,雀依舊要緊緊地搗鼓着小碎步跟上。
雀木木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和服,再低頭看向踩在腳上的木屐,突然心下癢癢地羨慕起正穿着便裝,甚至連走路都在拉風的芽生。
“扇大人他……是一位嚴氣正性、不驕不躁的好人,所以……”您小心些。
芽生:“?”
她詫異地扭頭看向雀。
剛好對上了雀小心翼翼的眼神,然後就看到她又用餘光看了兩眼走在最前面負責領路的侍女。
哦——
所以說禅院扇是個盡會趨利避害和妄自尊大的人,而且名聲在外啊。
芽生反應過來後咯咯直笑。
在禅院家哪裡能聽到如此放肆的女性笑聲啊,就算是孩童發出的也都罕見,這副失态的模樣一時間又把雀還懸在嗓子眼的心髒往上提了提。
“跟我去上學讀書吧,雀,你的國語成績肯定會特别好。”總之默寫詞語解釋和選詞填空的能力都不會差。
雀:“……什麼?”
這個話題究竟是怎麼飛躍過去的?
-
二十幾歲的禅院扇确實年輕,就是眼睛有些小,讓他平白多了點老氣橫秋的味道。
他穿着白衣黑袴端坐在蒲團上,手邊擺放着正冒出袅袅水汽的茶杯。
見芽生盤腿坐好後。
禅院扇沉聲:“論理,你該喊我為堂叔。”
芽生不清楚狀況,隻好乖巧喊人:“嗯,堂叔。”
禅院扇滿意地點頭,而後又說:“你的父母該為你感到驕傲,他們的結合能生下賦有十種影法術的你,這也是他們的榮幸,能讓祖傳術式承載着他們的血與肉誕生于世。”
正舉杯欲要喝水的芽生,頓了頓停下動作。
呃,怎麼說的有點惡心呢。
芽生嫌棄地放下杯子,呲了下牙:“我是我,他們是他們。”
禅院扇面不改色道:“不,你要記住——子女本就是父母的所有物,是永遠無法被割舍的累贅或成就。而你的父母在子女的能力上就很卓越,你是他們的成就。”
芽生:……
芽生:特意跑來吵架的?
“所以呢?”
禅院扇:“大哥在這方面的能力就遠不如旁人,哪怕甚一得到了少數族人的支持,這也不過是因為直毘人和我的孩子還尚未出生,他真正的競争者都沒有出現。至于他的那個弟弟甚爾,沒有咒力的廢物罷了,更是不值得一提。”
芽生挑挑眉,兀自地笑了起來。
禅院扇根本沒把她看在眼裡,聽到笑聲後神色仍舊晦暗不明。
他繼續訴說着他的主張:“直毘人的孩子若是個男孩,且資質不錯的話,定然會想法設法找你聯姻,但我不會讓他借勢得逞。而你也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禅院芽生。”
啊?
啊?啊?啊?
雀形容禅院扇此人時所用的“趨利避害”和“妄自尊大”,還真是通通精準到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憋不住笑的芽生徹底釋放自我了,她扯着喉嚨又不忘用手拍桌來宣洩這份充滿荒唐的笑意,最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直抖肩膀。
這是在拿狗屁的婚姻來恐吓和威脅我嗎?
芽生牢牢凝視着禅院扇的那雙小眼睛。
輕蔑又感到可笑地說:“怎麼,堂叔這是想當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