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披在耳後，額發毛茸茸的貼着。她是素顔，眉頭很淡，眼睛卻很有神，甚至帶着一股跟人較勁兒的意味。

說起來，好像每次見她，她都在與人較勁。但，最後也都是第一名。

易行辰眉間動了動，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最後一位自我介紹是陳爾。

“師兄，你好，我叫陳爾，我也是奉平電影學院的，今年大三。”

一句“師兄”把他喚回現實，易行辰對着陳爾溫和地笑笑。

“電影學院二食堂的飯很好吃。”

一句玩笑讓排練室瞬間破冰，大家都被逗笑了，氣氛活躍不少。

——

燚貝已經換好活動要穿的衣服，化妝師正拿着小刷子調整她臉上妝容的精緻度。

相較之前在走廊自己做妝造，她現在也有自己獨立的化妝間了。服裝，造型，化妝，七八個人圍着她一個人轉。

紅與不紅，真的差很多。

“噔噔噔”，有人敲門。

“貝貝，我是劉昌，方便進嗎？我和常末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透過鏡子，燚貝與林爽對視一眼，表情都不太自然。

林爽起身去開門。

“昌哥，常末，來了，快進來。貝貝正化妝呢。”

林爽笑得太假太誇張，笑聲顯得有點詭異。

劉昌：“貝貝，幾天不見，又漂亮了。”

燚貝：“昌哥還是那麼愛開玩笑，我這剛下飛機，氣色差，腮紅都得多補兩遍。”

常末笑笑，看看鏡子，又看看燚貝，認真地說：“很漂亮了，真的。”

燚貝：“謝謝。”

三個人又你來我往說了些彼此恭維的話。

劉昌才道：“言歸正傳，都是一個公司，我也不兜圈子了。唐悅熙那邊還是不同意發cp糖，為了避免冷場，貝貝，還是要辛苦你了。”

透過鏡子，劉昌看着燚貝，像是一隻鬣狗緊盯自己的獵物。

劉昌：“你們兩兄妹就多發發糖，都是為了工作。多宣傳劇，劇好了，大家才能好。”

劉昌最擅長給自己的私心，冠上一個最冠冕堂皇的借口，讓人無法拒絕。好像你不同意就是不顧全大局，所有人的努力，都會因你不配合而付之東流。

燚貝：“昌哥放心，該怎麼宣傳，我心裡有數。”

劉昌：“那好，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準備。”

兩人正起身，常末突然注意到燚貝腳上那雙高跟鞋，腳後跟與鞋子之間空了很大的空隙。

常末：“你這鞋是不是大了？”

燚貝低頭看看自己腳上這雙鞋，确實大了。

沒等她說話，常末已經蹲在她身邊。他從自己西服口袋裡掏出一小包手帕紙，抽了幾張出來，放在一起對折後，塞進了燚貝鞋裡。

燚貝連連制止，“别，我等會自己弄就好了，不麻煩常老師了。”

常末：“别動，快好了。”

常末的食指和中指又夾着紙巾調整了下。

常末：“好了，站起來試試。”

燚貝起身試走了兩步，剛剛好。

燚貝：“好了，謝謝常老師。”

劉昌：“末哥，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兩下子。”

常末笑笑，“都是之前積累的生活經驗，算不得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他說這話，燚貝竟從他含笑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心酸。

常末：“我們先走了，待會兒見。”

燚貝：“待會兒見。”

兩人退出化妝室。

……

臨近中午，節目組安排易行辰同學員一起吃飯。因為是校友，陳爾成了易行辰的向導。

青陽影視業發達，為了拍攝畫面好看，連樹木，樓房迎光的角度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即刻開機》取景地原本是一所學校，陽光最好的時候，透過樹木樓房的光斑都是電影空境的畫面感。

套用前幾年俗套小說台詞，那是明媚而憂傷的青春。

這兩個人走在水泥甬道的畫面，也像極一副青春電影宣傳片。一個沉靜，一個跳脫。一個正派，一個痞氣。

兩個人一起來到餐廳打飯，窗口阿姨認出了陳爾。

阿姨：“诶？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那丫頭呢？”

陳爾一下明白阿姨說的是燚貝。

陳爾：“她，退賽了，以後不會再來了。”

阿姨詫異又惋惜，“唉，我還說今天做了魚香茄子。她最愛吃這個菜了，多給她來一勺，她肯定開心。”

陳爾苦笑，笑容裡有難言的失落。

陳爾：“那阿姨，您多給我來點吧，我也愛吃。”

阿姨：“好，大小夥子就是應該多吃飯。”

阿姨給陳爾加了滿滿一勺魚香茄子蓋在米飯上，看見陳爾身後易行辰，又問：“唉？你倒是第一次見。你呢，要不要魚香茄子？”

易行辰大概能猜到他們口中那個“她”是誰，于是臉上染上了同陳爾一般無二的失落苦笑。

易行辰：“要，我應該也喜歡。”

其實，他很讨厭茄子，口感黏糊糊的，甚至覺得有點惡心。但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麼，幾乎是本能地認為應該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