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死
他還活着。
過度的刺激讓他感到頭暈目眩,手腳發軟。他喘着粗氣平躺在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感到不解。
為什麼?
憑什麼?
他為什麼要去死?
他憑什麼要去死?!!
該為這件事付出代價的不是他,是韋栓!!
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沸騰,向陽支撐起發軟的雙腿,甩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痛感讓他重新感到真實,他看着自己發抖的雙手,顫亂的呼吸間眼神逐漸清明。
他沒有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韋栓,他要是就這麼窩囊地死了,韋栓受不到應有的懲罰,他媽媽也接受不了。
他就算豁出臉不要,也絕不能讓韋栓就這麼逍遙!!
可是沒有證據立不了案,校長也不管,還有誰能幫他?向陽痛苦地抱住頭,風吹來樓下嘈雜的人聲,正是飯點,他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建築,想起什麼,轉身朝樓下跑去。
一路狂奔出校,離校不遠的奶茶店裡,施輕語接過店員遞過來的熱奶茶打算離開,宋憶先她一步去開門,還沒碰到把手,門被猛地從外拉開,向陽攜着一身冷氣站在門口,看見宋憶,眼眶忽地紅了。
一滴眼淚從他眼角滑落領口,話未出口聲先哽咽:
“你能幫幫我嗎?”
宋憶富有的家境在班裡不是秘密,而她為人仗義成績頂尖,在學校裡人緣極好,屬于那種一呼百應的孩子王,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很喜歡她。
所以向陽走投無路之下會選擇找她幫忙江盛林也并不意外,宋憶的确有着超乎同齡人的聰慧,和一個能讓她橫着走的家世。
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還是學生。”江盛林垂下眼,哪怕宋憶再聰明,家裡再有錢,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又能把韋栓怎樣?還沒消沉兩秒,他便聽到了施輕語堅定的聲音:
“所以,他判刑會更重。”
施輕語攥緊手裡的錄音筆,“我們咨詢過律師,韋栓對向陽做的一切已經達到了量刑的标準。”
“向陽因為他的騷擾已經産生了精神問題,甚至有自殺的傾向。宋憶今天請假帶他去做精神檢測了,晚上我會請假,把錄音筆裡保留的證據交給律師。”
“韋栓,不配為人師表。”
江盛林看着施輕語堅定的眼神,忽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宋哥她也知道我被……”
施輕語抿了抿唇,“她很聰明的。”
是了,江盛林苦笑一聲,那天辦公室裡隻有他和韋栓,施輕語踹門的動靜那麼大,她多半也是聽見聲音才下來的。看到她們劍拔弩張的氣氛和拉滿窗簾的辦公室能猜出來也不奇怪,所以她才會突然組局,才會在那個時候給紀予澤打電話。
江盛林閉上眼,再一次深切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的差距。在他選擇逃避和忍氣吞聲的時候,她們已經在有條不紊地謀劃着準備反擊。
他以前從不認為原生家庭能給人多大的影響,畢竟父母沉默寡言他卻能言善辯,交友廣泛。但和她們逐漸接觸下來,那種‘本質’上的不同就越來越明顯。她們更圓滑的處世方法,更加玲珑的心思,還有那随時可以翻臉的底氣,都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
就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站在這頭,難以跨越。可每當這時,他總能聽見:
“我們是朋友。”
他睜開眼,見屋檐上的水珠接連滴落。
她說:“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産生心理問題,也相信你不會亂說。韋栓不會再找你,也不會再有下一個受害者。”
有風吹過,上課鈴響,施輕語反手抓過江盛林的手上樓,“你安心複習準備中考,這件事很快就會結束。”
站在走廊上吹了十分鐘的冷風,施輕語的手很涼,但和他的握在一起,又漸漸暖和起來。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江盛林看着她的發頂,忽然笑起來:“輕哥,我感覺……”
“你剛才真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