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的操場上，孟賀掂量着手裡的鉛球，“還好，也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重嘛。”

施輕語盤腿坐在她的書包上，腳邊是紀尚買來賠罪（讨好）的零食飲料，她擡頭看向孟賀，“我記得你不會扔鉛球。”

是不會，她本來想婉拒的，但紀尚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濕潤的狗狗眼眨呀眨，眼淚要掉不掉的模樣看得人心軟軟，哪裡好意思拒絕。

不止她，場上的不都是被他這麼給騙來的嗎？

孟賀看着遠處跳高墊旁的易良班長，歎了口氣。比起她，易良更像是對跳高一無所知的新手，孟賀眼睜睜看着她一個助跑，跑到杆前擡腿……踹掉了跳高架上的杆。

她又歎了口氣，聽見施輕語感歎：“脾氣真好。”

“是吧？”孟賀也覺得紀尚的脾氣是真好，就這短短的一小會兒，易良不知道踢掉了多少次杆，一次都沒跳過去過，而一直在給易良教學的紀尚則不厭其煩地幫她撿杆架上，一次又一次地教。

孟賀偶爾還能看見他給易良加油打氣，又拍掌又豎起拇指鼓勵，雖然教學半天進展為零，但兩人之間的氣氛還算融洽。

不過施輕語顯然跟她不在一個頻道，她看着易良又一次踢掉杆的同時摔倒在墊子上，感到疑惑，“她是有什麼把柄在紀尚手裡嗎？都這樣了還不肯放棄，真有毅力。”

孟賀：“……”

情感遲鈍的人果然感受不到少女的春心萌動，那邊易良那麼明顯的緊張羞澀小開心，到施輕語眼裡隻怕成了又氣又曬又憋屈吧？

“我覺得你應該先關注一下你自己，醫生不是說你的腿要靜養，不宜劇烈運動嗎？平常跑操慢跑也就算了，居然還答應去跑三千米，跑得了嗎你？”孟賀皺眉看向施輕語盤起來的右小腿，施輕語并不追求纖細美，因此腿上是有些肉的，但也不顯壯，是十分勻稱流暢的腿型。

小腿緊繃起來時還能看見緊實的肌肉，卯足了勁兒踹的話，能一腳踹開上鎖的門。當然那是以前，自從她上半年瘸了兩個多月以後就沒怎麼見她使用暴力了，倒也不是脾氣變好了，估計是條件不允許。

“你真要去跑三千米？”

施輕語聞言看向自己的小腿，因為盤起來的原因顯得肉嘟嘟的，皮膚白皙細膩，細看的話卻能看見腳踝處往上有一條細長的白痕，那是今年年初摔斷腿，做手術留下的傷痕。

她那一下摔得可真是無妄之災，那時候過完年剛開學，放學時她正常下樓，被一個智障從身後撞了下，智障跑得飛快力道不小，直接把她撞到了樓梯轉角的防護欄上，而本該防止她掉下去的防護欄卻在這一撞之下直接斷開，她毫無防備地從二樓摔了下去。

施輕語反應飛快地想抓住什麼穩住身形，卻隻是被護欄尖銳的斷面劃破掌心，這一摔，多處擦傷，小腿骨折。

掉落的護欄還砸到了人，引起一連串的事故，而她也在開學報道第一天又喜提了一個多月的病假。

等她能下地拄着拐回學校時，發現她們原先的那棟教學樓被鐵皮圍了起來，按照郭仁打聽來的消息是那起事故傷了好幾個人，對學校的影響很不好，所以打算直接拆了重建，高一的學子們也被東一點西一點地塞到了學校各處。

因為她的腿傷，施輕語被安排到了一樓，和宋憶同班。而等到她的腿好全了那教學樓也沒建好，高一下學期就這麼過去了。

暑假過後再回學校時那教學樓才建好，建得那叫一個大氣磅礴，嶄新藝術。但她們作為高二老生被分進了緻遠，博學兩棟老樓，新建起的教學樓則給了剛入學的高一新生。

不是很想回憶拄拐的日子，施輕語抻直了腿，捶了捶，“也沒說三千米一定要用跑的，反正不用拿名次，上去走幾圈我還是能走的。”

“話是這麼說，也不可能真的全程走下來吧？”孟賀存疑。

施輕語歪了歪頭，“為什麼不能？”

當然是因為不好意思啊！跑步可是運動會的熱門項目，不管什麼跑步比賽跑道邊上總會圍着一圈又一圈的人，誰好意思在這種注目禮下走完全程？！

不過這話孟賀沒說，因為施輕語真的好意思上去走完全程。

紀尚這小子，“還挺會挑。”孟賀小聲嘀咕了句，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滾燙的熱氣和一道壓低的男聲：“挑、什、麼？”

“啊！！”孟賀吓了一跳，反手把手裡的鉛球砸了出去。

“哎呦我去，”郭仁往邊上一躲，好險躲開了，“賀兒你下手那麼狠？我要躲慢點怕是會被砸死吧？”

施輕語：“不會，你肉多。”

“放學大半天了你們兩個怎麼還沒走？剛遠遠看見還以為看錯了。”宋憶握着施輕語伸出的手把人拉起來，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鉛球，“運動會要到了？這麼早？”

“聽我們班體委說提前了，”那邊孟賀很不客氣地給了郭仁兩巴掌，又嫌他打完籃球身上汗多，扯着他的衣角擦手，“我們也才知道。”

宋憶撿起鉛球掂了掂，“你要去扔鉛球？”

孟賀點點頭，還沒說什麼郭仁先一步大呼小叫起來，“你去扔鉛球？你們班沒人了嗎讓你上？你這細胳膊細腿扔得了嗎？不會球沒扔出去胳膊先折了吧？”

“我怎麼就扔不了了？”孟賀被說得有點來氣，“你看不起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