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也在?那更不能去了,去了就是自投羅網,她今天不宜見許硯。
施輕語剛打出一個不字,下一秒又删了,問道:他上場嗎?
孟孟:【應該不上,像是來圍觀的。】
輕語:【那不去。】
施輕語不感興趣地把手機一扔,拿下布丁嘬了一口,圓圓的布丁上登時出現一個缺口,缺口上還印着半圈口紅印。
她看着那半圈印子懵了兩秒,想起自己今天塗了口紅,忽地,她又想起了許硯,要是早上真讓她給親上了,許硯臉上怕是也會多個口紅印吧?
想了想那個場景,施輕語抿了抿唇,嘴角彎起,又放下,複又彎起。
不然,還是去操場看比賽吧,反正以許硯的為人肯定不會讓她尴尬的,隻要她不尴尬,許硯不提,那,早上的事就可以默契地翻篇。
這麼想着,施輕語心情頗好地吞掉剩下的布丁開始收拾她帶來的零食,準備出去。
她從雜物堆裡爬起來,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風水寶地,一張一米長的沙發,扯塊兒布一墊就能躺,就是堆得有點高,爬上來費勁,下去也費勁。
施輕語踩着堆疊的桌椅往下跳,不知道哪個年代生産的老舊桌椅一踩就吱呀搖晃,但神奇的是不管踩上去時搖晃得多厲害最後都能回歸平穩。
“質量還挺好。”施輕語小聲嘀咕了句,在确定那薄薄的桌椅能承受她的重量以後便無所顧忌地往下蹦。
然而就在她站在最底下的課桌上準備跳回地面時,腳下傳來咔咔聲響,緊接着腳底一沉,心頭那點不好的預感剛剛升起,木闆一聲巨響從中斷裂,施輕語猝不及防地往下一掉。
斷裂的細小木塊在地上彈跳着,施輕語回到了地面,隻不過是以卡在課桌裡的方式。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她人下去了,裙子還卡在桌上,腿上涼嗖嗖的,還有點疼。
她收回剛才那句話,這小破玩意兒有個屁的質量。
施輕語面無表情地把自己從課桌裡拔出來,腿上不出意外地多了幾道血痕,傷口都不深,但其中一道血痕格外長,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造成這道血痕的木刺還紮在她肉裡,施輕語嘴一撇,伸手一拔一扔,血流得更多了。她沒什麼表情地看着受傷的腿,好一會兒,她才抱着腿蹲下,“好疼。”
比賽到底是沒看成,施輕語一瘸一拐地去了醫務室,醫護姐姐看到她滿腿的血吓了一跳,仔細檢查了一番後才放下心。
她細緻地給她包紮好,叮囑她最近清淡飲食,不要劇烈運動後匆匆離開了。運動會期間醫務室傷員不少,崴腳的,低血糖暈倒的,韌帶拉傷的……人來人往。
施輕語自覺沒什麼大問題,不想占用有限的床位,傷口處理完後她就打算離開醫務室。走過别的床位時餘光瞥見一顆金黃菠蘿頭,漩渦鳴人,哦不,她班長。
她退了回去,隻見易良滿臉懊惱地低着頭,病床上躺着一個人,正顫顫巍巍地擡手試圖拍她的肩膀安慰。
“怎麼了?”施輕語走近一看,床上躺着她們面色蒼白的體育委員。
“輕語醬。”易良擡頭,滿眼淚花,在接觸到她疑惑的眼神後又低下頭,“紀尚君他,他得了急性腸胃炎。”
“可惡,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喝了我的那瓶冰水,紀尚君就不會……”
“不,不怪你。”紀尚打斷她的話,因為過于激動還嗆咳了兩聲:“是我,是我自己身體不好才這樣的,你不要自責。”
施輕語:“嚴重……”
“不!”易良拔高了音量,“我不該在你剛跑完就給你遞冰水,是我的錯。”
施輕語張嘴,被紀尚同樣拔高的聲音壓過,“剛醫護姐姐也說了,也有我平常飲食不好的原因,跟你沒關系。”
行,看來是不嚴重,她還是走吧,她在這裡顯得很多餘。
剛一轉頭,紀尚詐屍一樣地彈起來,“唉等等,施輕語同學!留步!留步。”
“幹嘛?”見她停下,紀尚躺了回去,握拳咳了兩聲,虛弱道:“你看我這幅樣子……”
“看見了,生龍活虎。”
“……不是,”紀尚撓了撓頭,歎了口氣,“老班知道我生病以後不讓我再參賽了,但我報名了很多項目,需要有人頂位,你能不能……”
“我不能。”施輕語沒有絲毫猶豫地拒絕。紀尚報的項目大多都是跑步類的,在今天之前還好說,但她的腿剛受了傷,走個三千米還勉強可以,别的短跑沖刺什麼的,她跑不了。再說了,
“男子比賽項目,我怎麼頂?”
“争取拿個名次。”
她和紀尚的話音同時落下,然後同時愣住。
紀尚:“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項目有人頂位,他們的實力我是知道的,本來我也不擔心,但是今年一班殺出個黑馬,實力那叫一個恐怖。”
“他要是參加别的比賽我們班想拿分就很困難了,所以我想拜托你,女子三千米,能不能争取拿個名次?”
三千米拿名次……她還不如去短跑沖刺。
施輕語正要拒絕,紀尚見狀立馬換上另一副面孔,他捂着腹部,一下從生龍活虎轉換成了弱柳扶風。
他咬着嘴唇側過臉,展現出自己流暢的肩頸線條,黑發下一雙明亮的眼含着點點淚花看過來,“我可以這樣拜托你嗎?”
“……”拒絕的話就這麼卡在了嘴邊,施輕語感覺自己被拿捏了。
紀尚見狀再接再厲,“班級的榮譽,就拜托你了。”
施輕語:“?”
什麼班級榮譽?這就落她肩上了?她還沒答應吧?
她還待說點什麼,紀尚已經面帶微笑地閉上了雙眼。
“……”
這是真狗。
施輕語氣笑了,但面對易良懇求的雙眼她還真不好拒絕,最後表示自己會盡力,名次不保證。
本來隻是路過,卻莫名接了個燙手山芋,結合之前種種,施輕語感覺今天還真是諸事不宜。她腦子裡想着事轉身,險些撞到個人。
“小心”熟悉的聲音自她頭上響起,施輕語心口漏跳一拍,她緩慢擡頭,醫務室外的陽光燦爛耀眼,少年眼底溫柔缱绻。
“許……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