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好的，你可以和我說說

答：嗯，我記得那時候是剛高一的時候，我們班裡男生不多，有個男生數學物理學得都不錯，人也很好，大家有不會的題經常會去問他，有個女生和他關系好，下課總會去問他題。

你猜我們班主任怎麼說的。

他莫名其妙在開班會的時候說：“有些女生不要總是搔首弄姿地到男生邊上問題，到底是不是在問題自己心裡清楚，别人家的女兒都是貼心的小棉襖，自己不要做一個破棉花套子。”

所以從那次開始，我姐姐就覺得他素質很低，很惡心，特别讨厭他，不光是這些，他還把男生叫到講台上扇巴掌說要替人家父母管教孩子，說縣裡面來的學生都很質樸，區裡面的學生嬌生慣養……

大概就是這些了，所以我姐姐越來越讨厭他，我也好讨厭他，但是我們不太一樣，姐姐那次也是實在受不了他，才會和他起沖突的，他罵的很大聲，搞得整個那一層樓都知道了，最後還把爸爸媽媽像小孩一樣訓，姐姐還是不願意和他道歉，最後是年級主任來了，讓姐姐先回家休息幾天。

其實我看着他自诩懂得教育的嘴臉就惡心，可是那有能怎麼辦呢，我和姐姐不一樣，爸爸媽媽說我應該繼續學理科，各科老師也要我繼續，那就還是繼續學理科，留在他做班主任那個班，因為我沒有什麼想法，随便怎麼樣都行，考的好了，還要笑着接受他的表揚，感謝他幫我選了正确的路，考得不好了，還要悔過一樣接受他的批評。

我姐姐是特别好的人，你能明白的吧，她不會接受這些的，她有自己的想法。

問：嗯嗯我懂，快喝點水吧，你嘴巴都有點幹了。

其實啊周琪小姐，我覺得作為學生，面對老師其實天然就是弱勢的，除了混不吝的那些……我能理解你說的，你姐姐很了不起，說得出這種話的，不是什麼好老師。

答：謝謝你。

（沉默）

（笑）所以能分文理科之後，我姐姐就去文科班了，她考得也不錯，也是在最好的班裡，同學們都很好，班主任和老師們也認真負責，她那段時間很開心。

梁逸也選了文科，他們倆最後分到了一個班，慢慢就熟絡起來了，因為學習很忙很累，所以我了解的也不多，但是我姐姐很喜歡他。

問：我可能還需要再重複問一個問題，就是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在你看來，就是抛開其他一些的因素的話？

答：（笑）那時候他也是個小孩，那會兒都是高中生嗎，誰也看不起誰，感覺有點裝裝的，感覺他很自命清高。

我之所以說我都不能成為我姐姐的好朋友，其實就是因為他，自從認識他以後，我姐姐和我說話就不像以前那麼多了。

問：（笑）所以你其實是不太認同你姐姐早戀是嗎？

答：那個時候是的，其實我不是不認同，是覺得她根本不需要早戀什麼，她什麼都不懂……

至少那個時候，是這樣為她想的。

問：我能不能問個問題，就是你說，你姐姐是不讓你父母放心的孩子，這個是什麼意思，剛才你說的。

答：字面的意思而已。

其實這麼多年想想，沒有什麼對錯的，人不是顆随便削皮的土豆，總是有棱角的，我姐姐的性格是這樣而已。

答：她這樣的性格總是很吃虧的，我又是那種能忍，怕麻煩，也沒什麼志氣的人，你說可笑不可笑，反而是我姐姐受了許多傷害。

她沒有做錯什麼啊，她讨厭那個班主任有錯嗎？她就是不想學理科有錯嗎？她從小學就開始學畫畫，她想參加藝考有錯嗎？其實現在來看這都算是什麼事呢，但是當年和現在不一樣，我爸爸媽媽不太能理解她，所以家裡面經常鬧。

她那天隻是從畫畫的地方離開而已，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

問：（安撫）嗯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答：對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間，不好意思。

問：（安撫）嗯嗯，快去吧，别客氣，快去吧。

問：你好點了嗎，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問：诶，你剛才是流鼻血了嗎？

答：（笑）老毛病了，北方幹燥些，暖氣燒起來總是這樣，從小就這樣，沒關系的。

問：确實暖氣燒得好熱哈哈

答：（笑）這個時候還供暖，你在南方應該想不到吧，我們這裡雖然小，但是産鋼這麼多年都沒斷過，一直都生産，原來我爸我媽都是鋼廠的，大家供暖都是從生産來的，所以雖然四月了，也還沒斷

問：是嗎，那挺好的啊冬天肯定暖和，我确實從來都沒有用過暖氣，诶，你先接電話吧

答：……真是抱歉啊，還是昨天我和你提到的一件案子，我還是下午有事要忙，先抓緊采訪的事吧，晚上我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孟小姐。

問：好，其實周小姐你可以再休息一下，現在我們不是采訪，不過我想這些話你可能也聽得夠多了，就是……我想說，你别太傷心，我知道這次采訪肯定會讓你不舒服——

答：（打斷）沒有不舒服，其實要謝謝你，孟小姐，這麼多年了，我很少能說這麼多關于我姐姐的話。

你願意聽我說下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