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台是瓷磚質地,坐上去時有點涼,所以在上面墊了條幹淨的毛巾,隔絕了過分的冰冷,包裹住的溫熱有些意亂情迷。
沈辭的話像是有股魔力,牽引着她,無法抗拒,更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喜歡的人面前,任何事情,任何決定,“喜歡”都可以是最大的借口。
姜棠沒說話,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她推開沈辭的肩,背靠着已經到腰間的洗手台,反手撐在了洗手台邊緣,打算借力坐上去。
來不及借力,腰上被一雙微涼而有力的手環着。
對,是環着。
沈辭環着她,将她穩穩地托了上去。
洗手台上。
有了高度的加持,仰視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居高臨下,沈辭迎着暖黃色的燈光,細細看着姜棠,看着姜棠臉上和脖頸上的傷。
雙氧水塗在傷口上涼涼的,微乎其微地刺痛不會很難忍,姜棠低頭,光明正大地偷看沈辭。
沈辭是不是瘦了點,本就沒什麼肉的頰邊感覺都瘦凹了,沒有着一丁點粉黛的眉眼寫滿了疲憊和倦意。
很累吧,這麼晚回家,還要幫她上藥。
還有那雙冷眸,底下的烏青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很憔悴。
沈辭現在很憔悴,跟一百年沒休息過似的。
姜棠攏攏眉心,藏好眼底的心疼後問,“沈總最近很忙嗎?”忙到沒時間休息。
沈辭塗藥的動作沒停,小心翼翼用棉簽撫過将姜棠臉頰上的傷口,很細小,可是在臉上。
她動作輕得不能再輕,等塗完這一輪,她才回:“還好,不是很忙。”
如果姜棠沒有看到她那張寫滿疲倦的臉,她說不定真的會信,但她偏偏就是看着這樣的一張臉,聽見沈辭說還好,不是很忙。
“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您先去休息?”她說着,就要撐着洗手台下來。
“别動。”沈辭語氣強硬,“馬上就好了。”
“可........”
“可以說說嗎?是怎麼回事?”
說什麼?臉上的傷嗎?
姜棠抿唇,有一點不好意思,要不是她的舉動有點激怒胡陽,自己也不會受這一遭,她挑着簡便的告訴給沈辭,沒有遮掩。
說完,她看見沈辭愈發蹙緊的眉間,中間堆了團小肉,淺淺的那一團有點可愛。
然後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點在沈辭眉心,把那團堆起來的肉往下壓了壓,觸到高挺的眉骨。
這個動作一出,兩人皆是一愣。
沈辭沒想到她的舉動,姜棠更沒想到。
短暫的對視碰撞出的火花又瞬間灰飛煙滅,沈辭貼合最後一點醫用膠帶,宣誓着這次上藥的結束。
“姜棠。”她叫她。
沈辭極少叫她大名,更多時候則是禮貌的喊她姜小姐,這是第......幾次喊她姜棠來着?
今天的腦子不适合思考任何事情,今天隻适合聽,聽沈辭說話。
“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吧,姜棠。”沈辭錯開不小心落在某處圓潤的視線,低頭把棉簽丢到垃圾桶裡,然後把剛才上過的藥擰好,裝回盒子,“叫沈總,很生分,以後早晚要改的。”
“為什麼?”姜棠追問,可能是她想要問出個什麼其他的回答。
“後天跟我回一趟老宅,我父親那邊知道了你的存在。”收拾完一切,沈辭把手插進口袋,用那雙冷眸看着姜棠,“到時候要改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