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與月光交替,他們終于看見了城門的影子,而此時早得了路報的君王等候于此。
偌大的旗幟開道,路俨毅率領将士緊随其後,百姓鮮花鋪道喜迎勝利之師。
路俨毅單手抱着孩子率衆将士下馬跪地三呼萬歲,氣震山河,虎狼之勢,讓皇帝欣慰,有此之師,定能佑國安危,開疆拓土又有何難。
“回禀皇上,末将不負皇命,得勝歸來。”路俨毅硬扯出一抹笑道。
“愛卿請起,愛卿率衆将士征戰沙場,辛苦了!”皇帝擡手虛扶:“今夜,朕在宮内大設宴席,犒勞衆将軍。
“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将士俯首高呼萬歲。
路俨毅冷眼看這一切,在得了皇上勉勵後,抱着孩子,帶着流霜的棺椁回到将軍府。
門庭依舊,路俨毅望着熟悉的府邸卻覺得陌生。
他抱着孩子落寞的站在門口,往日喧鬧的府邸冷冷清清,少了流霜好像就隻有空空的庭院。
管家匆忙跑來,見是将軍,如被掐住了咽喉,幹澀的說道:“将軍回府怎麼沒有提前知會小的一聲,夫人……夫人出門會友……”
路俨毅閉了閉雙眼,兩行清淚落下,管家伯伯明明是看着自己長大,卻在流霜進門後,常常同她沆瀣一氣,互相打掩護,糊弄自己,以後再也沒人同他一起了……
“您别哭呀,夫人真的隻是出門了,沒有不來接您……哎呀……”管家啧的一聲,無奈的哄道。
小主人成了主人,在外是威風凜凜的大将軍,回家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伯伯,她以後再也不會來門口接我了……”路俨毅跪倒在地,強壓下去的悲傷洶湧而來。
一副馬車拉着漆黑的棺木随着他的倒地展現在管家面前……
管家驚惶的看着那副棺木,數日的擔憂成了無法挽回的事實,這是他照顧了十年的孩子啊,怎麼突然就沒了。
兩人在門前痛哭,難以自持,路俨毅懷裡孩子餓了的哼唧聲才喚醒了他的神智。
“伯伯,有沒有嬰孩能吃的東西,寶寶餓了……”路俨毅一邊哭一邊問着管家。
“孩子?什麼孩子?夫人才走,你怎麼能對不起夫人啊!”管家帶着淚的眼怒視着他。
“這就是霜兒留給我的孩子……”路俨毅将孩子給管家看:“你看她跟霜兒多像啊。”
“那可不能餓着小姐……”管家搶過孩子,一邊拭着眼淚,一邊吩咐下人準備乳湯。
路俨毅垂着頭将棺木停在大堂,推開棺木,醫師配的藥極好,流霜除了白了些,睡着了一般躺在裡面,就像下一刻會睜開眼,對着他扮鬼臉古靈精怪的說:“吓到了吧?”
他摸着她冰涼的手,又笑又哭,最後隻剩下了抽泣聲。
當夜
推杯交盞,歌舞升平,路俨毅作為這場宴席的主角,隻有在有人來敬酒時才不得已堆起幾分笑容,五六人後,便推拒了來敬酒的衆人。
他望着龍椅上滿面笑容的皇上,起身:“陛下,臣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被擾了興緻的皇帝眼底浮現了一絲陰戾,笑意未停:“路将軍一路勞頓,早早回去休息吧。”
路俨毅緩緩向宮門走去,看着皎皎月色,眼前卻浮現了曾經同流霜一起相擁欣賞月色,而此時隻有他一個孤家寡人。
白日還如常的将軍府,挂起了白幡,滿目的慘白,他停駐在門口,生平第一次生了逃避之心,不敢再前進一步。
他憶起了流霜死時說的話,找到了離開的借口,腳步快速的後退,他想他隻是先去接妻弟,不是逃避。
他乘着月色像發洩般,縱馬狂奔,将心中的悲傷和壓抑宣洩一氣。
到了流府他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被驚醒的仆役趕緊上前牽馬,怕被責罵小心的陪着不是。
路俨毅來到流府大廳時,流父流母二人正在惬意品茶,他眉頭輕皺生了幾分不悅。
流父看見路俨毅時,同流母對視一眼,眼中都有同樣的詫異,兩人都沒想到他今日還會來府上,暗忖要吩咐下去,以後不能再如以往般,不用通報便可入府。
再看向路俨毅時眼中多了幾分悲切:“賢婿這麼晚了還來府裡,可是因為思念霜兒?我與你母親一想起我可憐的霜兒便夜不能寐,隻能飲茶消愁……”
路俨毅一時間羞愧難當,自責不已,若不是為了自己,霜兒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