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你我什麼我?再和你掰扯下去,戲都要唱完了,隻隻,我們走。”
宋盛丞拿起沙發上的大衣,剛披上就牽着小姑娘往外走,臨走之前還撂下一句話:把婚約退了!
宋文則是無奈地擺了擺手,抽了抽嘴角,默默走到餐桌前坐下等着丫鬟端來飯食……
宋盛丞将小姑娘扶進車裡,從褲兜裡摸出煙來剛想點上,就聽見小姑娘咳了兩聲,扭頭就對上自家寶貝丫頭小鹿一般濕漉漉的眸子,手忙腳亂将煙的收起來,語氣不自覺的軟了下來,“舅舅錯了,忘了咱家隻隻聞不了這煙味兒了,舅舅不抽啊。”
“嗯…”
小丫頭在宋文身邊到底是被養的嬌慣了些,連聲音聽着都有些柔弱嬌氣。
宋盛丞從兜裡拿出來幾塊大洋放進小丫頭手心裡,“今兒個隻隻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不夠舅舅還有。”
“謝謝舅舅。”
小姑娘看着手裡的大洋,眼睛亮晶晶的,宋盛丞也不再耽擱,叫了個自家夥計來開車,這一路上小姑娘看着車窗外的風景竟罕見的沒有入夢,和自家舅舅有說有笑的,就這麼開着一直到了茶樓的那條街前,小姑娘被外面小攤子上的面具引起了興趣,叫人将車停下,拽着舅舅跑到了小攤前,看着一排排的面具挑花了眼。
看着小姑娘的星星眼,宋盛丞大手一揮全買了下來,叫人送到公館去,小姑娘最後挑了一個狐狸面具先帶着玩玩,搖着舅舅的衣袖問:“舅舅,你看,好不好看?”
宋盛丞十分捧場,甚至還伸手鼓起掌來,道:“好看好看,我們隻隻是最好看的了。”
“我戴着這個去茶樓聽戲好不好,舅舅。”
“那誰還看台上的角兒啊?還不得都扭頭過來看我們隻隻啊。”宋盛丞說着,還輕輕掐了下小姑娘的臉蛋,軟乎乎的,叫人腦子裡此刻除了她之外再裝不下什麼東西了。
小姑娘也不惱,隻是撇了撇小嘴,有些失望道:“舅舅,這時候應該還早,我們現在還聽不了戲吧。”
“能聽,舅舅我還能帶你去台子後面看看呢。”
“台後面?那是做什麼的?”
“是那些唱戲的準備的地方,要不然光看着戲台上的素着唱戲?”
“素着唱戲又是什麼意思啊?舅舅。”
“就是什麼行頭都沒有,算了算了,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我帶你去看看,今兒個要演的好像是鳳還巢。”
宋盛丞拽着小姑娘就往茶樓裡走,本以為小姑娘什麼都不懂,沒想到小姑娘接下來的一句話叫他吃驚了一瞬。
“29年在北平演的那出戲嗎?”
小姑娘指着茶樓旁的海報緩緩說道。
宋盛丞愣了一瞬,慢悠悠的轉頭,疑惑道:“哎……你怎麼知道的?”
“我還知道這是由循環序改編而成的呢。”小姑娘還一臉驕傲的昂了昂腦袋。
“喲,你跟舅舅我說實話,你二舅舅不讓你看戲,你是不是偷偷溜出去看的?”
“不是的……舅舅。”小姑娘的聲音弱了下來,細聽還有些心虛。不過宋盛丞并不打算拆穿她,隻想讓她自己說出來,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輕聲道:“放心,我不告訴你二舅舅。”
“那好吧,29年的那出戲,我是翻牆出去看的,光明正大的!就是去的晚了,人又多,隻看到了一小點兒……”
小姑娘撚起手指,努力比劃,看起來有些可愛又有些滑稽,叫人哭笑不得。
宋盛丞強忍着笑意,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這不正好嗎,今個演的就是鳳還巢,可算是能好好看一出了。”
“嗯!舅舅最好了!”
自己家的這個小丫頭嘴甜的喲,叫人心軟軟,怪不得叫人越看越喜歡,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拿着手槍抵在自己腦袋上的外甥,真的是沒眼看……
還是小姑娘好,叫人忍不住的寵着慣着。
“舅舅,走嘛,帶我去台後面看看。”
小姑娘扯着自己袖子撒嬌,這誰頂的住啊,笑着将人帶進去,像是生怕丫頭走丢了,視線緊緊的盯着她,絕不離開半分。
這茶樓還算是有些年代的,楠木質的桌椅,往前看去,一戲台就坐落在正中間,粗大的台柱子兩邊還各挂了一盞大紅燈籠,看起來古色古香,與茶樓二字還是挺相符的。
戲台上一個穿着豔紅色,在頭上系着塊藍布的角兒正唱着,
“越思越想心頭恨,洪洞縣内就無好人!”
另一個戴着白胡子,黑帽子,一身藍袍,唱道:“啊?洪洞縣沒好人?不用說,連我也在其内啦!你可真沒良心!這麼熱的天……”
小姑娘聽不懂,但看着台上人的扮相實在是覺得好看,搖了搖身旁人的袖子,道:“舅舅,這是在唱什麼啊?”
宋盛丞很願意給小丫頭解答,指了指台上,“這出戲叫玉堂春,台上那個女人扮相的唱的是蘇三,那個白胡子唱的是崇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