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夜裡的風吹的叫人的身子都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宋文坐在屋裡,隔着窗子看着外面樹下被人用樹杈子拼起來的兩個歪歪扭扭的字,‘宋文’。
不用想,這肯定是他家小姑娘拼着玩兒的,小丫頭小時候就是個調皮的,雖然身子骨弱,可卻是個讓人操心的搗蛋鬼。
想着想着,唇角不由得勾起,竟鬼使神差的連一件大衣都不披就走了出去,蹲在樹下細細看着那兩個字,拿起一支樹杈,用它在旁邊寫了三個字……
宋京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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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宋文剛躺在床上眯了一會兒,就聽下人來報,“爺,不好了!”
宋文伸手,用細長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才緩緩起身,坐在床邊聽人講着,“爺,東邊兒的貨到了,可是…丢了一半兒,押着貨來的夥計在路上死了六個,傷了五個,隻有七個健全的夥計。”
“什麼傷。”宋文被吵醒,腦袋還不清醒,聲音悶悶道。
“槍傷。”那夥計咽了咽口水。
“殺我的人搶我的貨?”
宋文本來半眯着的眼睛突然睜大,聲音染上了些許怒氣,攥緊拳頭努力壓制着火氣,道:“是山上那群人幹的還是……?”
“剩下的夥計說,是十幾個蒙着臉的大漢。”
“十幾個人…”宋文皺起眉頭,“他們都是吃幹飯的嗎?一個都沒打死嗎?”
夥計見他生氣,連忙解釋道:“打死一個打死一個,聽他們說個個都是槍法準的,那五個要不是躲得及時,就不是傷而是直接死了。”
“誰打死的就賞誰五塊大洋。”宋文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大衣,甩了下直接披在身上,拿起枕頭旁的手槍,冷聲道:“死的那個人,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爺您要去看看嗎?”
“走。”
宋文跟着夥計去看死的那個人長什麼模樣,看清那人衣服裡層的襯衣後,心底對山上土匪的懷疑徹底打消,立刻明白了這是當兵的派來找麻煩的。
叫人去厚葬了死去的六個夥計,又派人去其家裡送了些大洋,又請了大夫給那五個夥計看傷,直到賞完大洋後,才累的癱在貨行的椅子上沉沉睡去……
宋文的這一夜便是這麼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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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嬷嬷們給宋京墨梳洗打扮好後,小丫頭便滿府邸找舅舅,甚至還去了宋翳房裡,看着睡在床上的女人和睡在地上的哥哥,腦袋嗡的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最後還是同手同腳的走出宋翳的屋子的,還将自家哥哥吵醒了。
宋翳揉了揉眼睛,視線往上擡去,在看清是小姑娘的一瞬間,眼睛突然放大,趕忙起身将人拉到院兒裡去。
“哥哥……”小姑娘被他拽得疼了,嘴巴一撇,擡腿就踢了他一腳,宋翳的腿本就還未完全痊愈,勉強走路已是算好的了,突然就遭受這樣一擊,整個人都軟了下去,不受控制地“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啊!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吓壞了,連忙将他扶起來,宋翳跪下去的一瞬間還咬到了舌頭尖兒,此刻實在是欲哭無淚,盡管膝蓋骨疼的像是骨頭都要碎掉了,卻還是咬着牙一聲不吭。
他這樣可給小姑娘吓壞了,伸手用力的搖了搖他,急得都快要哭出聲來,“哥哥…你說說話,你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