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為何不換個營生?”
“小姐這話說的輕巧,可是我們大多除了唱戲,别的可就都不會了,再說了,這是祖師爺傳下來的,打小就學的。”喬孰月喃喃道,神情卻有些飄忽。
宋京墨微微地皺起好看的眉頭,将疑惑表現得恰到好處,甚至帶上了一絲小心翼翼。
“從小學的,就換不了嗎?”
這一聲如同一道響雷一般,直直地劈在喬孰月心上。
他原本淡然的表情出現一瞬間的空白,那是由于驚愕導緻的。
“姐姐。”
喬孰月未出聲。
“姐姐……”小姑娘又喚了一聲。
喬孰月垂下頭,低低應了聲,“我在。”
也許他自己都忘了當初因何學的戲,許是因為爹是唱戲的,娘也是唱戲的,所以自己也得是個唱戲的,又或許,是因為唱戲的吃香,可是細想想,在那個年代,除了學戲,像他這樣的人,這樣的出身,還能學什麼呢。
好在直到現在也并不排斥,反而還尋得幾分樂在其中的感覺。
随後淺淺地勾起唇角,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小姑娘隻覺有些心慌,開口試圖将他的思緒拉回來,“姐姐…”
喬孰月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語氣和緩道:“小姐,莫要感到害怕,我在聽着。”
“喬姐姐,你知道什麼叫瞧見你心底就歡喜嗎?”
小姑娘沒來由的問這麼一句,惹得喬孰月心底砰砰跳了的快了兩下。
自知與其不相配,喬孰月也不戳穿,努力壓着心底的躁動,裝作無事道:“大約是…小姐與我有緣?”
“嗯!我瞧着姐姐,甚是有緣。”
小姑娘剛想開口再說幾句,就被一個身穿軍裝的男人進門開口打斷,“小姐,二爺請您回去。”
“你是誰?”
小姑娘警惕地看着這個男人,他低着頭鼻梁很高,額發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的眸子,睫毛不算很長卻十分濃密,薄薄的唇,色淡如水,說是長得好看都是擡舉他了,隻能說長得還行。
“屬下顧彥霖,在宋司令麾下做事。”
小姑娘一聽自家大舅舅的名諱,又驚又喜,道:“我大舅舅來了?”
“司令他…沒來。”
“我大舅舅沒來,那你怎麼來了,還說領了我二舅舅的吩咐?”
“回小姐,司令讓我們接您回上海,二爺讓我來找您。”男人的聲音肅然而冷冽,不摻雜一絲情緒。
“你們?”
小姑娘顯然有些不耐煩了,對顧彥霖的态度也冷了下來,她對當兵的向來沒什麼好感,印象中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長這模樣兒的人在大舅舅那裡确實少見。
不是說他長得比那些男人好看,隻是相比他們…這個男人實在是過于白淨了。
“回小姐,是的。”顧彥霖道。
宋京墨眉頭緊蹙,語氣帶着些疏離感,道:“我可沒從大舅舅那裡見過你,你憑空口白話就想帶我走,當人都是傻子不成?”
“屬下不敢。”
“你……”
喬孰月剛開口,就被小姑娘伶牙俐齒,如同連珠炮似的話語打斷。
“你是誰的屬下?聽我大舅舅的還是我二舅舅的?你現在在我面前這樣稱呼自己,難不成你的主子是我嗎?”
顧彥霖一直以為小姑娘是個乖乖聽話的,沒想到是個不好惹的,趕忙道:“屬下不敢。”
小姑娘輕歎一聲,“你哪裡不敢?我問你,我大舅舅要你接我去上海是有什麼事嗎?”
顧彥霖看了看四周,目光掃過喬孰月時頓了頓,低聲道:“小姐您…跟我回去和二爺說吧。”
“什麼意思?在這兒不能說嗎?”小姑娘不解道。
“外人在,屬下不能說。”
“這倒是個好理由,行啊,我跟你走。”小姑娘拽直了衣角,緩緩站起身,朝他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