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喬孰月清醒後都不敢去看小姑娘的眼睛,總是側過頭去,垂下眼簾,試圖掩飾眼底的尴尬與落寞。
可小姑娘知道了這是金三兒給他下了藥,自個兒心底也對他不抵觸,昨日感受過男人的氣息,此時竟有些控制不住的想靠近他。
在他屋裡的炕沿上坐着,輕聲喚着:“師父,今兒個教我什麼?”
小姑娘的眼神兒直勾勾的看着他,叫他心裡有些不自在,緊張道:“你去院裡玩吧,先歇幾日我再教你。”
“那師父你呢?”
喬孰月站起身,低着頭,攥緊手心兒,道:“我,出去轉轉。”
“好,我想吃冰糖葫蘆。”小姑娘聲音甜絲絲的,叫人聽着是想忍不住的疼愛。
喬孰月輕嗯一聲,“我給你帶回來。”
小姑娘抿唇笑了笑,“好,師父最好了。”
這聲音叫人哪還抵得住啊,喬孰月像逃一般的趕忙跑出去,似是怕晚一步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往小姑娘臉上看去。
小姑娘微微一笑,知道喬孰月臉皮薄,沒想到這會兒就開始躲着自己了,見人走了,幹脆就不再這裡等着繼續逗他了,往外走去,去找金三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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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院兒裡,江老爺子江北海正一邊喝着茶,一邊評判着江與君的身姿。
“你是不是吃胖了?”
“哎哎哎,這腰怎麼變粗了?”
“戲腔!戲腔!早上起來沒開嗓就給我唱成這樣是吧?”
“不是我怎麼有你這個兒子……”
話未說完,院兒穿着戲服的江與君就忍不住停了下來,道:“您要不再收一個義子也還來得及啊。”
氣得江北海指着他的鼻子罵道:“嘿!你這個小兔崽子,我怎麼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早知道就趁着那時候多娶幾房姨太太了,生個十幾二十個兒子,那我現在還能怕沒人繼承我這家業?”
“您收個義子又不是來不及,我唱戲什麼樣爹您又不是不知道,就我這水平去跟喬孰月打擂台,這不是擺明兒了叫人笑話嗎!”江與君坐下抿了口茶,道:“再說了,人喬孰月是見天兒的練功,我這跟半路出家的和尚似的,就我這樣的還去挑戰他,我是瘋了還是傻了?”
“我這不是在盯着你練的嗎?又坐下了,你真是……”江北海站起身,指着他,道:“爛泥扶不上牆。”
江與君不樂意了,道:“不是,我本來就是半路出家嘛,怎麼跟人打擂台啊?”
“還出家?你敢出家我就敢把這家業通通都留給你表哥!一個子兒都不留給你!”江北海冷笑道。
“不是,我都這年紀了還沒成婚跟出家有什麼區别啊?”
“你是不是還惦記着那個死丫頭!”
江北海說話一針見血,江與君低下頭,道:“小意她才不是什麼死丫頭。”
江北海走上前,戳着他腦門兒道:“你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玩意兒!
你想要女人不到處都是?非得吊死在這一顆樹上?嗯?”
“小意和她們不一樣!”江與君擡眸,暗暗攥拳,“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你個混賬東西!”江北海伸手,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他臉上,他卻還是倔強的扭過頭來,目光堅定道:“爹您和娘是真心相愛的,那我怎麼就不能找個真心相愛的姑娘呢!”
這話給江北海問的愣了一瞬,“你……你這能跟我比嗎?人家能看上你一個唱戲的?”
“說來說去,歸根結底還不都是因為唱戲!因為我是個戲子!”江與君嘶吼道。
江北海緩緩轉身,不去看他,淡淡道:“戲子怎麼了?誰不是靠老天爺賞飯吃?”
“可我不想做個戲子,不想被她家裡人看不起,瞧不上。”江與君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脫下戲服,扔在桌子上,聲音放輕,“爹,我沒那個天分,我就想和自己喜歡的姑娘安安穩穩的過這一輩子。”
江北海猛地轉過身,神色激動,大聲吼道:“可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你不肯學戲,就是在向外人宣告我江家後繼無人!”
江與君神色凝重,半晌兒,自嘲道:“我就是這個命是嗎?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