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清也終于明白了這是出怎樣的戲——

陰婚。

缺德陰損，人間陋習，不知道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若說怕死後無人陪伴吧，可抓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陪着在陰間走一遭，就算圓滿了嗎？

他一把揪出了村長，說：“你們這裡的媒婆在哪裡？”

村長歎了口氣，知道有些事也是瞞不住了，使喚了一個黝黑的小孩，派他出去真去找了。

不一會兒，這位花枝招展的媒婆出現了，她的脂粉氣活色生香，在無數個屍首面前透出一股詭異的氛圍，仿佛是多個死意才孕育出一線生機。

“說！是誰想出來的馊主意！再給我說！這些屍體都是從哪裡來的！”杜文清撕下淡定，用審判者的語調，吓得那媒婆一激靈。

媒婆惶惑道：“習俗……它就是這樣的，是老祖宗定下來的，也不是我定的，你沖我發脾氣沒有用的呀。”

“就說麻子吧”，媒婆朝後伸手繞了一圈，找到了人群中一臉苦相的中年男子，她又指了指屍體2号，搖了搖頭，說：“警官，就拿麻子枉死的兒子要配的陰婚來說，他如果要找個正常去世的小孩，市場價要到幾萬到十幾萬，他能選的就隻有這個‘半成品’，他隻要等到頭也到位，找個裁縫一縫，那不就齊活了？”

這個發言大有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趨勢，什麼叫“半成品”，什麼叫“頭也到位”，難道還有人在暗中發頭、發身體嗎？

簡直想也不敢想！這是拿他刑偵隊長的狗命不是命，對吧！

沒想到本來是很清淨的案子，硬生生讓“陰婚”湊出幾十具屍體和背後的謎團，還讓不讓人活了。

到這裡，杜文清也有點茫然和麻木了，他跟時述這些年熬在大案要案裡，要說默契跟他還是最多的，有時候隻要一個眼神倆人就能想到一起去，他現在很想找時述聊一聊，他敢想，也就這麼做了，沒人能攔得了他。

“滴滴”幾聲後，時述接了電話，首先尖酸道：“真難得，這是你今年給我打的第三個電話。”

“沒這麼誇張吧。”杜文清一笑。

“有些人不這麼覺得，但有些人他就是這麼做的。”時述也一笑，“怎麼，現在要用到我了？”

“你這位同志，我正在辦案呢，休想動搖一位人民警察的決心和毅力。”杜文清歪着嘴，“何況我今天不行。”

饒是見過衆多世面的刑偵隊長，遇見這麼多不散的陰魂還能硬氣起來，就怪了。

“我他媽今天還不行呢，沒事挂了，傻逼。”時述精準描述了杜文清後，正要挂了電話，就被杜文清嗷嗷嗷地攔住了，對面說：“你看出什麼來了？”

“首先，這裡肯定不是案發第一現場，挖一挖祖墳，肯定還有驚喜。你那邊重點排查進出村子的嫌疑人員，再是問清楚内部到底是怎麼獲得屍體渠道的。”

“等會兒。”杜文清猛地打斷他。

“你怎麼說‘渠道’，你後來不是走了嗎？”

“我知道陰婚怎麼回事，我們老家也盛行過一段時間，但是因為太封建迷信就被國家取締了。但是屍體1号明顯是人為拼湊成完整的人體配陰婚用的，至于為什麼，可能是因為不花錢吧。”時述說，“但如果規模和數量超出你我的想象，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欸，你去幹嘛了？”

時述笑道：“也是時候讓你嘗嘗惡果了——我要排查的線先保密，但我保證在24個小時之内找到嫌疑人。”

“幼稚。”

“你也幼稚。”

“我幹你24個小時就行了，看你拿什麼破案。”

時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