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這次在上京,化成孟梓嫣的樣子維持最久,而且在各路人馬前都轉過一圈,但那不算在江湖,他隻是被家人坑了一道,說出去也丢人,還是算了。
“并未。”孟雲知笑得真誠無比,“江少俠問這做甚?”
“呃……”蕭千落語塞,“那,閣主難道就未曾受過容貌上的困擾麼?”
“為何要困擾?”孟雲知不解道,“在下是長得很醜嗎?”
蕭千落:“……”
要他怎麼說呢?難道要直接問,行走江湖,有沒有人三天兩頭要向你表白愛意,騷擾于你?他可說不出口。
“恰恰相反!”蕭千落丢下幾個字,鞭子一甩,胯/下之馬昂首嘶鳴一聲,揚起四蹄,遙遙奔在了前面。
相反?不就是帥?那還有什麼好困擾的。
孟雲知撓撓頭,他知道自己長得還行,在長輩面前乖巧地笑笑,賣包子的大嬸都會多送他一碗甜粥,賣瓜子的阿伯也會多抓一把給他。
這姓江的可真是奇怪,有錢有門路,不僅找了拾遺閣還請了聽風樓,就是說的話讓人難以捉摸,等這事兒了了,他倒要好好調查一番,看看這位究竟是何方神聖。
快馬疾馳,幾人第二天中午時分就到了封溪縣清河鎮,根據段無痕給的地點,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聶空的舅兄家。
聶莊主的這位大舅子姓吳名守全,如今年過花甲,自從腿被别人打瘸之後,脾氣變得極為暴躁,妻子和兒子受不了他,搬去了縣城做生意,隔一陣子送些米糧回來,讓他勉強維持着溫飽。
鎮子一角,幾人敲響了那扇破舊木門。
“誰?”
院内一道嘶啞的聲音傳來,口中罵罵咧咧,“娘了個瘟貨!不該早點送來麼?去哪裡偷漢子了?這時才到!”
待他一瘸一拐過來開門,看到的是四個騎着馬的陌生人,面色當即更加難看,往旁邊“呸”了一聲,滿臉憎惡道:“遭瘟了!這都多少年了,又是來問那小賤人的吧?老子什麼都不知道!快滾快滾!”
銘安端起長劍,怒目道:“喂!你這人怎麼說話呢?”
劉閑翻轉着匕首,哼了一聲:“髒東西留着也沒用,還是割了好!”
大概是威脅聽多了,或是爛命一條無所謂,吳守全脖子一梗,“來!往這兒割!敢下手爺爺今天跟你姓!”
蕭千落示意那二人不要出聲,然後雙手一揖:“老人家,有話好好說,或許我們同别的來客不同呢。”
“哼!能有什麼不——”
話沒說完,揣着的雙臂中忽然被彈入一錠銀子。
吳守全手忙腳亂地接住,背過身用牙一咬,入口柔軟,是純度極高的上好銀錠。
他眼珠一轉,轉過身佯裝無奈道:“不是我不說,實在是時隔多年,我年歲又大,許多事都想不起來了呀!”
蕭千落從袖中摸出一個錢袋,拿在手裡抛了兩下,袋中嘩嘩作響,悅耳動聽。
吳守全撐着腦袋,煞有介事道:“興許是天暖了,出來走幾步,倒能想起些年輕時的事情了。”
蕭千落示意銘安遞過來一個銀匣,打開給他看了一眼,“這世上的路不止一條,我時間有限,耐心也是。”
吳守全偷瞄一眼他的神色,知道貪多嚼不爛,還是要懂得适可而止才行,連忙呵呵笑道:“公子說的是!幾位裡面請。”
孟雲知對他這套行事作風佩服不已,一個不高興就拿銀子砸,有錢的生活實在潇灑,哪天他也能這麼砸就好了。
屋子裡髒亂不堪,連能坐的地方都沒有,幾人就這麼站着聽他說。
當初妹妹嫁給聶空,吳守全就不太看好,聶空同他們家一樣,是個小商戶,身體還不好。
沒想到人家很快便發迹了,不僅生意越做越大,還習得一身好功夫,名聲大噪,吳守全很是得意了幾年。
可後來風波四起,又一夕之間覆滅,也是他沒想到的,到頭來還連累了自己。
奶娘們帶着兩個外甥女空着手前來投奔,聽說一車的金銀都被車夫和護送的家丁卷走了,吳守全氣得捶牆,要去找他妹夫質問,可還沒等他出發,歸鴻山莊被屠滿門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好歹是舅舅,他做不到把外甥女推出去送死,隻好找了地方偷偷養着。
他也曾話裡話外試探着傳聞中的秘笈,結果老的小的都是一問三不知,白費口舌。
小的那個還好,大外甥女三天兩頭生病,還要花錢請大夫,漸漸地,一家人都開始有了怨言。
可不久後,大外甥女便帶着奶娘來辭行,說是要找個戲班子學唱戲,賺錢給奶娘養老。
“唱戲需得心安神定氣息綿長,她既身體羸弱,如何能學?”孟雲知不解道。
“對哦!”吳守全一拍大腿,“我當時沒想到,隻想着這姑娘是嫌棄舅舅家,要出去另攀高枝了。”
不是你們嫌棄她嗎?真會混淆是非,孟雲知問道:“不知她名為——”
“她叫聶語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