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大。”蕭千落老老實實點着頭，“可是——”
“那不就得了。”孟雲知沿着道邊的樹影陰涼踩着步子，“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
“那，你喜歡如今的活法麼？”蕭千落盯着他的側顔。
“還行吧。”孟雲知想了想，“若再有錢一些就更完美了，那我就提前退休，呃，就是隐退。”
我有很多，蕭千落想着，可以給你，如果你想要的話。
“那麼江公子你呢？”孟雲知問他道，“喜不喜歡你現在的生活？”
隻喜歡眼前的一小部分，鮮活又明亮，蕭千落滿心苦澀想道，其餘部分則像一池巨大的泥沼，将他越裹越緊，令他難以呼吸。
他搖了搖頭：“不喜歡。”
看來有錢的和沒錢的都各有煩惱，孟雲知好笑地想着。
兩人雖各懷心事，卻十分聊得來，沿着樹蔭下走了很久。
孟雲知也感到奇怪，這人滿身謎團，令人捉摸不透，卻能讓他感覺舒服和安心。
晚飯後還想接着聊，卻被嶽文軒拽了出去。
嶽文軒一臉興緻勃勃：“白天我見那個二公子帶人布置了花燈，現在天黑了，咱們去看看！”
孟雲知無奈笑道：“文庭呢？不叫他麼？”
“叫了，他不去，嫌我鬧騰。”嶽文軒撇撇嘴道，“那人最無趣了，咱們不管他！”
“行，走吧。”
其實嶽文庭以前也挺活潑，隻不過自從大師兄出事後，師父病了，擔子突然壓到了他的肩上，他被迫沉穩了很多。
此時外面天色已全黑，山莊内卻燭火明亮，所有小道旁都挂着風燈，從廳堂宅院一直延伸至前院和門口。
演武場周圍除了數不清的鮮花之外，還多了不少形态各異的花燈，更顯得美輪美奂，绮麗異常。
“怎麼樣？”嶽文軒得意洋洋問道，不知道的還當是他布置的。
“的确好看。”孟雲知笑着點了點頭。
“别的不說，看熱鬧我可在行。”嶽文軒悄悄湊近他耳邊八卦，“雲知我跟你說，這錢家的兄弟之間絕對有問題，二公子跟那兩個兄弟打招呼，大哥就罷了，那個三弟對他也是愛搭不理，傲得很。”
“這也正常吧。”孟雲知分析道，“少莊主未定，老二是妾室所出，又一直在外，這次回來出了這麼大的風頭，老三定是感覺到威脅了。”
“所以啊！養那麼多兒子幹嘛，明争暗鬥的。”
“說别人，你不也是？”孟雲知笑他。
嶽文軒哼道：“那不一樣，我娘這一次生兩個沒辦法，再說，我才不和那個家夥搶東西呢！我就喜歡玩，别的都沒興趣。”
天色愈晚，本該清冽的夜間空氣充斥着陣陣暖香，孟雲知鼻子尖，從中嗅到了一絲别的氣味。
他吸了吸鼻子，問道：“文軒，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不像是花香。”
“有麼？”嶽文軒也湊近聞了聞，“是燈燭的氣味吧？今天又燃了這麼多花燈。”
“不太像。”
那絲味道不怎麼明顯，又被各種花香和燈燭味兒摻雜着，極難分辨。
孟雲知閉上眼睛細細感知着：“讓我想想——”
“雲閣主！”
二人倏然一驚，轉過身去。
“二公子？”
錢瑞自己提着一盞燈籠，身旁無任何小厮，靜靜地站在他們身後七八步遠處。
這麼近居然沒有發覺，這個錢二公子說不定身上帶着功夫，孟雲知暗忖自己大意了。
錢瑞朝二人微微颔首，笑道：“不才無意打擾雲閣主和嶽少俠，隻是恰巧打這兒路過，聽聞附近有異味，不知可是這線香？這是不才吩咐小厮們點的，用以驅飛蟲。”
說着他緩步走了過來，舉起一根滅掉的線香至兩人跟前。
盡管這情景有些詭異，孟雲知還是不由自主嗅了一下。
似乎就是剛才聞到的氣味，但剛開始他就沒抓住那一絲飄忽的感覺，現在更加不好辨别了。
隻好禮貌地點了點頭：“嗯，就是這個味道，二公子有心了。”
錢瑞突然跟換了個人似的，撅着嘴面帶委屈道：“就說嘛！忙了這麼多天，最後若招來客人的懷疑和嫌棄，那不才定會吃睡都難安，幸好雲閣主能理解。”
孟雲知尴尬得連連點頭：“嗯，理解理解！二公子的确辛苦。”
“好！那不才就不打擾二位花前月下了。”錢瑞暧昧地朝他倆眨眨眼，“放心，彼此理解，不才也不會出去亂說的。”
說完提着燈籠扭着身子就離開了。
剩下他二人如同被雷劈一般的表情立在原地。
嶽文軒看了看他，忽然往後跳了一步：“别誤會啊！我對你可沒别的意思！”
孟雲知翻着白眼：“彼此彼此，我還沒瞎，不至于看上你這潑猴。”
“說誰猴子呢？你這臭小子！”
嶽文軒又疑惑道，“你說他為何要這麼說？真是奇怪。”
“故意的呗！不瞎的都不會這麼認為，他就是想讓我們感覺被誤會，被冒犯，或是被惡心到。”
“那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嶽文軒想起那人剛才的樣子，不覺打了個寒顫，“我感覺他有點吓人，一聲不響站在那裡，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一開始說他的那些話，突然間就冒了出來，雲知你說是不是？”
“嗯，的确吓人，後來撅嘴撒嬌更吓人。”孟雲知無所謂道，“聽到就聽到呗！反正他也惡心回來了。”
他拍拍嶽文軒的肩，“走吧！回去休息，往後天黑少出來，容易招鬼。”
嶽文軒邊走邊嘟囔：“說誰呢！跟我一同被誤會真讓你那麼惡心啊？”
“沒說你，說他。”
房間裡，顧隐川還沒睡，見他回來皺眉問道：“怎麼玩這麼久？”
“沒辦法，文軒他啰嗦。”孟雲知随口将豬隊友賣了。
“白天我就想同你說，但一直沒找到機會。”顧隐川猶豫道，“那個江沐在跟你比試中，看似用的是劍招，但在最開始受到威脅時，他本能反應使出的兩招卻是長槍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