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彎曲的小凹坑,在指根靠近手掌處。
它應該是一處傷疤,這觸感有些熟悉。
喵的!簡直不能再熟悉了,因為孟雲知幾個月前摸過一模一樣的小凹坑!
他記性很好,還記得對方那天的袖口是朱明色的,繡着銀絲雲紋滾邊,領着自己拜了堂,然後晾了自己一個月,再然後就被趕去了城南别院。
孟雲知的大腦瞬間停滞,一時間忘了該如何思考。
偷情竟偷到了從未見過面的老公身上!這老公還是位高權重欺男霸女而且對他深惡痛絕懷恨在心的武平王!
怪不得方小念說他們不在上京時,王爺從未去過别院,合着一直跟他在一塊兒呢!
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狗屁江南貴公子江沐!也不僅僅是他和大師兄所懷疑的普通軍營中人,而是武平王蕭千落!
是他替妹出嫁後名正言順的禦賜夫君!
孟雲知腦中一片紛亂,呼吸愈發急促。
“這麼緊張麼?”蕭千落輕笑一聲,其實他也沒有好上多少,夜色掩蓋住了他紅得發熱的耳根。
呼吸近在眼前,兩人鼻息相互交纏,蕭千落滿心歡喜,試探一般,将雙唇印在了令他朝思暮想的地方。
“不——!”
孟雲知發出了一聲絕望的低呼,雙手猛力一推,卻忘了他們此刻正在樹上。
蕭千落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往後一仰,情急之下抓住了一根斜伸的榕樹枝條,才堪堪穩住身體,沒有掉下去。
而孟雲知卻慘了,他沒有收力,身形又瘦,一個用力将自己反推出去,稀裡嘩啦從枝葉縫隙間漏了下去,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
蕭千落大驚失色,連忙跟着跳了下來,單膝伏在他旁邊一動也不敢動,手足無措聲音顫抖着問道:“你、你怎麼樣……”
孟雲知天旋地轉,腦瓜子嗡嗡的,要在平時根本不是個事兒,哪怕隻有一根竹簽兒細的枝條草葉,他也能借力穩住,可這次實在太慌亂了,什麼都沒顧得上,任憑自己像條脫力的魚兒一般摔在了砧闆上。
“我、我沒事……”他有氣無力道。
“真的沒事麼?”蕭千落小心翼翼地将他半扶起來,摟住他的肩膀。
孟雲知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緊張起來,下意識閃躲了一下,恨不能立刻将自己縮成一個球。
感受到手底下的僵硬和抗拒,蕭千落有些受傷,猶豫着問道:“你……就如此厭惡我的碰觸麼?”
“不、不敢!”孟雲知連忙搖頭道。
蕭千落:“?”
“不是!”孟雲知又飛快解釋道,“我是說,以後不敢再如此莽撞了,我忘了是在樹上,一時緊張,所以才——”
“原是這樣!”蕭千落松了一口氣,無奈笑道,“對不起,是我心急了,頭一回,該找個穩妥些的地方才對,下次我定會好好注意。”
還是别了大哥,快讓我回去吧!孟雲知心内淚流滿面。
事情來得太亂太突然,他得回去好好理一理才行。
關鍵時刻,來了倆救星,劉閑和銘安擎着燈找出來了。
借宿的老夫婦家裡沒那麼多空房間和鋪蓋,他們是兩人一間,剛出來不久後,那倆就發現他們不在屋裡。
二人互相碰頭一合計,覺得其中大有文章,肯定是去找地方幽會了,如果貿然打擾,說不定自己會死得很慘,所以又默契地各自回房,裝作已經睡着的樣子。
誰知剛裝了沒多久,就聽院子外面撲通一聲,好像有東西砸到了地上,這可不是普通幽會能造出來的動靜,劉閑趕緊起床點燈。
出來一看天都塌了,他多災多難的活祖宗正躺在地上。
白天被同門耳提面命狠狠教訓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若是被他們知道,他肯定又要慘了,但現在慘的是閣主。
劉閑連滾帶爬沖了過來,未語淚先流:“閣主!你這是咋了?有沒有摔壞哪裡?我剛剛聽到好大的一聲,是你不?”
蠢貨!你看這兒除了老子還有别人躺在地上麼?
孟雲知現在滿心煩亂,也無力吐槽,虛弱地朝他伸了伸手:“嗯,快扶我回去!”
他要速速遠離身邊這頭大惡狼!
大惡狼面上一急,連忙擋住了劉閑伸過來的手:“别!萬一哪裡傷到了,确定之前,還是不要走動為好。”
說完,他一把抄起孟雲知的腋下和腿彎,就這麼把他整個人端了起來,往回走去。
孟雲知:“……”
劉閑和銘安兩個人眼觀鼻鼻觀心,趕緊跟在了後面,一個舉着燈,一個幫忙把大門重新闩好。
鬧出這一通動靜,那對老夫婦幸而還沒被吵醒。
送至屋裡,孟雲知又被小心放在床上。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難受?想不想吐?身上痛不痛?”蕭千落坐到床邊,關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