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知一騎絕塵,行至跟前處,剛下馬就被他抱起來轉了一圈。
他哈哈笑着錘了一拳自家師弟:“沒大沒小,像什麼樣子!快放我下來!”
祝南尋雖然排行老四,但二人其實是同歲。
論年紀他比孟雲知還大三個月,入門卻晚了兩年,所以隻能當小師弟。
大多數時候,隻有在師父和大師兄跟前,他才規規矩矩地喊他三師兄,其餘時候都喊名字。
“感覺你比之前又瘦了,在上京是不是吃不飽飯?”
“不是,我本就吃不胖,再說,胖了還怎麼逃跑?”
“不錯,挺有盜德,盜取的盜。”
“哈哈什麼屁話!”
祝南尋将他放下來,盯着他瞧,忽然眼睛一眯:“你昨晚去逛青樓了?”
孟雲知:“?”
“怎麼可能!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那你——”
話沒說完,後面三人趕了上來。
劉閑揮着手:“小師叔!”
“哎!好大侄!”
明明差不多年紀,輩分大就是好,說句話就能占便宜,祝南尋一張小圓臉笑得春風得意。
蕭千落二人跟了過來。
孟雲知幫忙介紹道:“這是我師弟,也是如今的紅芸藥谷谷主祝南尋,南尋,他是江公子,身體有些不舒服,這次你順便幫他看看。”
蕭千落點了點頭:“祝神醫。”
“不敢當。”
祝南尋擡眼,将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對孟雲知搖了搖頭,似乎話裡有話,“雲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如何?很麻煩嗎?”孟雲知不解道。
“看了才知道,先随我回去再說。”祝南尋招呼道,“請吧!江公子,你們跟着我走,牽好馬兒,别讓它亂啃,到地方前盡量不要踏到别處。”
蕭千落腳步一頓:“是有機關嗎?”
“沒有,但這條道毒草和毒蟲太多了,怕一不小心中了招,雖不一定能緻命,可也沒必要受罪是不是?”
“知道了祝神醫。”蕭千落很聽勸。
祝南尋也不糾正他的稱呼,留下兩名藥童守着入口,帶着幾人進了山谷。
彎曲小徑,草木深深,道路兩旁長滿了各色不知名的植物,蜂蝶嬉戲其間,偶爾有樣貌奇特的爬蟲窸窣穿過,看起來頗為滲人。
一直走到一大片開闊處,這邊綠草茵茵,溪流淙淙,花香日暖,遠處坐落着幾個小院子,感覺舒服多了。
“這裡的水草沒事,可以飲馬。”
祝南尋交代一聲,讓弟子過來幫劉閑他們把馬牽了下去,順便安排房間,然後将他二人帶進了其中一個院子。
眼看要開始問診了,孟雲知跟在後面,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南尋,這位江公子的心口處,昨晚無意間被我打了一拳,你待會兒幫忙看看有沒有事。”
蕭千落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無意間被打?”
祝南尋又從頭審視了一遍這個人,然後轉向孟雲知,看向他破皮的嘴唇,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個什麼!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孟雲知暗中嘀咕了一句。
三人進屋落座,祝南尋朝他伸出手。
蕭千落猶豫了一瞬,将束袖松開,手腕遞了過去。
祝南尋雙眼微閉,細細探着,而後又擡起頭來瞧了瞧他的面色。
他默了默,沉吟道:“江公子,在下可否直言相告?”
蕭千落點了點頭:“祝神醫有話便說。”
孟雲知在一旁緊張起來,聽他這意思,感覺有點嚴重啊,難道自己真闖了禍?
“傷沒事,隻是皮下瘀堵而已——”
還不待孟雲知松一口氣,又聽他接下來道,“但你的毒拖太久了,毒根已至心脈,隻怕是,沒多少時日了。”
“毒?什麼毒!沒多少時日是什麼意思?”孟雲知驚詫道。
蕭千落像是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無奈笑了一下:“祝神醫說的不錯。”
“蝕心草有劇毒,若是誤服七日之内即可斃命,其味極苦極怪,一般人接受不了,若摻入噬骨藤粉,研制成藥,會中和其味道,讓人不易分辨,但會令其變作慢性毒藥,天長日久才可發作。”
“噬骨藤本身也是一味毒,兩味相融合,會令服食者心口劇痛,關節麻痹,每每子夜時分,陰氣最盛,肝膽兩經回流時發作,發作時痛苦難捱,江公子,不知在下說的可對?”
蕭千落點頭道:“正如神醫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