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淩者慘死眼前。
曾帶給阿爾洛一個耳光的手掌,現在癱軟在地,被生生咬斷了兩根手指,斷口還在汩汩冒血。
阿爾洛呆呆看向殺人者。
他的發絲果然像血一樣猩紅——這是阿爾洛的第一個想法。
第二個想法:他終于明白對方剛才為什麼像是在笑了。
源晶監牢封閉後,不會再有新的教士進來幹預,這裡就成為了他一個人屠宰場。
而他們,是無處可逃的羔羊。
等不到“0-13”動手,他們就會被鎖鍊套住脖頸,首身分離。
想到那個場景,阿爾洛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他雙膝一軟,跌跪在對方面前。
“……對、對不…不起,我錯…錯錯了…求求……”
他含糊不清地嗫嚅幾聲,忽然眼珠上翻,一頭栽倒在地。
***
“……你好像把他吓暈了。”
哥哥蹲在阿爾洛身邊,有些好笑。
“這就吓暈了,如果得知你是‘審判之光’,恐怕直接會吓死過去吧?”
夏因松開鎖鍊,眸光冷淡,投向和他相貌一模一樣的孿生兄長。
“剛才那一下的确夠狠。”哥哥嘿嘿一笑,“其他Alpha應該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了。”
“不過……”
他起身走來,繞着夏因前後端詳,滿臉困惑不解。
“我不明白,明明我們從裡到外都是個Alpha,怎麼總有人不長眼,把色心打到你頭上呢?”
夏因擡手蹭去唇畔的血。
他擡步穿過哥哥,就如同穿過一個幻影。
來到“0-13”面前,他将手懸置在捆縛靈柩的鎖鍊之上,感知其中蘊含的光明神性。
數日前,他奉光明教皇之命,押送這件0級詛咒物返回光明聖所,進行封印。
像靈柩這樣被神性污染的無生命物體,被稱為詛咒物。
詛咒物雖然危險性極高,但如果能掌握正确的封印與使用方法,往往能發揮出恐怖的威力。
所以,他對于戰争教會的半路“劫掠”并不意外。
但夏因唯一未曾料到的是,本該與他共同押運“0-13”的光明聖徒,竟在遇襲之際,突然背叛了他。
一支“光之矛”從背後洞穿了他的心髒,他瞬間失去了意識,也切斷了對後續一切的感知。
或許是諸神庇佑,他奇迹般地活了下來。
隻不過……
夏因的目光落在捆縛靈柩的鎖鍊上,眉心微微蹙起。
剛才的神性感知告訴他,教皇冕下留下的大封印術,最多還能維持七天。
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裡,履行自己的職責,将“0-13”帶回聖所,進行封印。
身後一聲低吟,阿爾洛悠悠醒轉。
還沒來得及走出被鎖鍊絞殺的噩夢,阿爾洛的耳邊就再次響起了鐵鍊冰冷的碰撞聲。
“解開我的鐐铐。”
噩夢的主人公就站在他身旁,陰影沉沉壓下來,目光如同審判的刀鋒般懸在他的頭頂。
阿爾洛險些又吓暈過去。
“站起來。”夏因淡淡道,“我不殺無辜者。”
他的嗓音仍然很冷,卻透出了一絲耐心,甚至像某種變相的安撫。
阿爾洛呼吸順暢了一點,哆哆嗦嗦地爬起身:“我不能……他們,不允許我……”
“他們不會進來了。”夏因不疾不緩道,“在這裡,能決定你下一秒是死是活的人,隻有我。”
阿爾洛的手指糾結地絞緊,猶豫片刻,最終點點頭。
他催動神紋,環繞脖頸一周的鎖鍊狀紋路陡然變得鮮紅奪目。
“‘解鎖’。”他用古語低喃。
咔哒一聲,夏因的手铐和腳铐應聲掉落在地。
上鎖和解鎖,是阿爾洛身上唯一一道神紋的效果。
他剛剛分化成Alpha,十四歲出頭,遭逢劇變,驚慌、稚嫩、軟弱,看起來就像隻小綿羊。
看着他,夏因不由回想——自己的十四歲,是否也是同樣?
雪夜裡燃燒着的城堡,親族臨死前的哀嚎,還有火……無處不在的烈火。
十四歲的他就站在屍骸之間,看着親人的生命從指縫間流逝,那麼弱小,那麼無能為力。
那場焚毀伊格尼斯城堡的烈火吞噬了所有人,卻唯獨放過了他。
或許是頭部受創的緣故,那一夜之後,夏因忘記了許多往事。
他不記得兇手是誰,甚至無法确定,是否真的如外界流言一樣,是自己的“審判之光”釀成了禍端。
唯一記得的,是有人救了他。
那時,他的第二性别剛剛分化,情.熱的初次爆發焚盡了他的理智,在那人的引導下,他無意識咬了對方的腺體。
後來夏因才知道,那是Alpha對Omega的标記行為。
可夏因似乎完全不認識對方。
當他醒來,救他的人早已消失,連面容都模糊成火光中的剪影。
直到這次重傷昏迷,他做了許多有關那場大火的夢,這些回憶夢比以前更清晰,細節也更豐富。
——他聽見了那個Omega的嗓音,嗅聞到了他身上的紫羅蘭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