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白又調換了頻道,剛調到班級頻道,一聲聲焦急之音,還有一聲聲嬉笑之音直入耳廓,“到底是誰淘汰了薊教官。”
“筱白,去哪了,誰見着了。”
“不知道。”
“快找找筱白,她好像失蹤了。”
“我沒失蹤。我來了。哥,你們在哪,我去找你們。”
霎時,耳麥傳出極其吵鬧之聲,筱白隻聽得不知誰說了一句,“小組頻道。”
筱白瞬間了然,再次調回小組頻道,趕往衛霰方向。
薊教官站在樹幹身後,遠遠望見筱白同衛霰彙合了,轉身便離開,不知去了何方,隻是人影消失在山林中。
衛霰一見到筱白,“你去哪了。”
蔣煥搶聲而出,滿臉興奮,“筱白,你知不知薊教官被淘汰了啊。”轉眼又輕歎了一聲,“可惜不是我們。”
筱白點了點頭,“我知道,是薊教官自己揿下的按鈕。”
幾人一臉震驚地望着筱白,筱白将剛才發生的事情省三減二地告訴了他們,過程略微改編了一下。僅一步之遙跟上祁贽時,撞見了薊教官,然後逃跑時不小心掉進了陷阱裡,薊教官将她拉了上去,放過了她。
衛霰神色登時一緊,“受傷了嗎。”
夏立、祁贽、聶劍、蔣煥、衛霰齊齊上下打量着筱白,隻見她搖了搖頭。
祁贽神色露出一絲躊躇,“薊教官,為什麼揿下按鈕。”
筱白說:“我也不知道。”
夏立腦袋一轉,“薊教官,沒和你一起過來嗎。”
筱白一臉疑惑,“一開始,薊教官确實和我一起來的,不知道為什麼,走着走着,他就不見了。”
夏立眉間一動,他像是明白了什麼。
聶劍說:“好了,不管薊教官了,我們得快點爬山了。”
也許無人知道薊教官為什麼揿下按鈕,僅他自己明白,既然決定放過筱白,那就隻有淘汰自己,對其他學生而言,這場野外拉練才算得上公平公正。
六人收拾好裝備,繼續前行,終于齊齊越過第一片樹林,翻越第一座山,夜色再次降臨,六人在半山腰處,由幾個大石頭圍繞而成的空地處,就地休息。
五人輪流站哨,筱白抱着背包倚靠在磐石旁,眼皮一動不動地緊閉着,安詳地睡着,上半身就要歪倒時,夏立托住了她的頭部,順勢放在祁贽肩上。祁贽睜眼瞧了瞧,換了個讓筱白舒适的姿勢,繼續閉上了眼睛。輪到祁贽站崗時,夏立的肩膀又成為筱白暖暖的靠背。
天剛微亮,槍聲四起,六人迅速進入作戰狀态,晚上之前,他們順利踏入第二座山峰,周邊已極少遇見其他組人員,槍聲更寥寥無幾,也許六人落後其他小組太遠了,加快步伐,争分奪秒一路前行,一路追趕,極少休憩。
第四天上午,六人小組正疾步前行,突然遠處傳來轟鳴聲,空中盤旋着一架軍用直升機,旋翼急速轉動,機上的教官正用狙擊槍掃射,六人被迫分開。
筱白獨自一人隐藏山林中,無論如何蛇行前進總被上空的槍彈掃射退卻,她架起槍支試圖射擊空中飛機,第一次差一點擊中,可究竟是暴露了位置。筱白靠着背包躲在大樹木後面,直至直升機飛走,最後祁贽找到了她。
六人不舍晝夜趕進程,月光再次灑入山林,小組最前方的衛霰蓦然停下了腳步,望着近在眼前的一座山峰,“休息十分鐘。”
蔣煥駐足一側,“終于快到終點了。”
幾人紛紛望向前方的山頂,臉上的疲倦徐徐散去,頓時洋溢着一臉喜色。
筱白抱着槍支背靠樹木,垂眸望着槍支,“我好像知道了。”
祁贽偏頭望着她,“知道什麼。”
筱白望向祁贽,四目相視,“為什麼是我遇到了薊教官,知道薊教官為什麼揿下按鈕。”
祁贽、夏立、蔣煥、衛霰、聶劍皆是一怔,視線紛紛落向筱白。
筱白不由得一縮手力,緊抱着槍支,手指竟微微發顫,“迂回戰術。其他小組沖向一線戰鬥,實際為我們鏟平了障礙,我們小組跟随其後,極大減少了被教官淘汰的風險。”
“我們想到的策略,教官早已想到了。所以,才有了教官在後方追殺我們,同時也逼迫我們無暇僥幸,隻能一路趕往終點。”
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想,我應該是最後一個沒有越過第一片樹林的了。也許,這個時候,我就被淘汰了,因為我們耽誤了太多時間,沒有在規定時間内越過第一片樹林。”
“雖然何教官沒有詳細講解這一規則,恰恰說明了,何教官真的在用心教我們。何教官想讓我們自己思考分析,總結經驗。”
夏立說:“第一天,我們确實在等天黑,然後遭遇了突襲,瞬間淘汰了很多同學。”
蔣煥說:“所以,這個時候,薊教官出現了。”
筱白點了點頭,繼續說:“我逃跑的過程中墜入了陷阱,薊教官及時救了我,這時候他應該揿下我的按鈕,但他沒這麼做。”
蔣煥搶聲而出,“趁火打劫,乘人之危。”
夏立說:“對,如果薊教官當時淘汰了你,他也會覺得,你心有不甘。”
聶劍說:“薊教官,不能連着兩次淘汰你,你好歹也是初中生,總不能留下童年陰影了。如果真是留下了童年陰影,就完全背離了青壇教學的初衷啦。”
衛霰摸了摸筱白的頭盔,“這場野外拉練,公平公正。薊教官放過了你,所以,他淘汰了自己。”
夏立說:“用你換了薊教官,如此算來,其實是同學們賺了。”
筱白蓦然望向前方山頂,月光灑下,星星點點,極其壯觀。旁邊有哥哥,同學的陪伴,前方又是極美的終點,眼眸中蓦然流出一絲複雜難言的情感,腦海中思緒萬千,“喂,怪胎!瘟神!災星!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自己的爸媽……”
十分鐘眨眼即過,衛霰起身拉起筱白,“走了。”
祁贽跟随身後,蔣煥幾乎同衛霰齊肩并行,夏立在右側,聶劍在左側,剛好将筱白圍在隊伍中心。
筱白腳下疾步,腦袋暗淡,似困住了自己,盡是憂郁,“我活着的代價是爸媽沒了,我站在這裡的代價是薊教官淘汰了自己。小姨本應很幸福,可她為了我,拒絕了所有愛她的人。他們說得對,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們。”
終于抓住最後期限登上了第五座山,越靠近終點,槍聲越激烈。而終點的旗幟就在前方不遠處。
蓦然間,又一青年教官突然冒出,攔截了去路,緊接着後方不遠處也有一青年教官,幾人正與兩位青年教官對擊,祁贽找到一最佳隐蔽位置,用狙擊槍瞄準青年頭頂,兩槍暴擊。
六人終于舒了一口氣,夏立、蔣煥、祁贽後方把守,衛霰一路跳躍直奔旗幟,一手拔下。夏立等人陸續爬向頂峰,他拉着他,他又拉着她,到達終點時,衛霰伸出一隻手,分别将他們拉向終點。
歡呼聲中,嘭嘭嘭幾聲,站在後面的筱白倒在地上,滾下山體,衛霰頓時扔下旗子,衆人直追筱白。不遠處的薊教官剛好看到這一幕,飛一般跑上去将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