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霰說:“見過。叔叔阿姨是我爸爸的戰友,也就照片上見過。”
夏立、蔣煥、祁贽皆是一怔。
夏立說:“聽說,那年沂山發生了一場大火,空叔叔也去救火了嗎。”
衛霰嗯了一聲。
祁贽躺在夏立一側,回想起槐樹下孫一強,‘有一樣,我們班所有人都有,唯獨她沒有!她沒有什麼。我給什麼。’心下苦澀痛楚,“是筱白的父母啊,她沒有爸爸媽媽了。”緊攥着雙拳,大拇指的指甲深深嵌入了食指肌膚内。
“祁贽,你太自以為是了。”心下自愧,“我不會再讓她受傷了。”冰冷的月光下,祁贽蓦然偏頭望向他們,“我們該做點什麼。”
天微微亮起,雞禽陸續打鳴,衛霰、夏立、祁贽悄悄起身出了家門,鵝毛大雪飄飄而下,輕盈地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地覆蓋着道路,而他們踏上去時,積雪直沒了小腿肚。
寒風依舊,似刀一般切割空氣,吹得人臉生疼。被大雪包裹的村莊,路上不見行人,隻聽得雞鳴狗吠。
夏立說:“繼續向北。昨天,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那邊轉角處。”
衛霰、夏立、祁贽穿過轉角,走到道路三岔口處。三岔口旁邊緊靠山底,凸起的高地上矗立巨石,大雪包裹巨石,“去那,地勢高,守株待兔。”夏立說。
三人站在巨石之上,眺望周邊,快中午時分,天空陰沉不見一絲陽光,寒雪之下,終是半天不見路上行人。
蓦然間,一黑色戴帽男出現在不遠處,寸頭男從另一鄉間小道冒出,其他人陸陸續續出現,手裡拿着木制彈弓,擡頭望向旁邊秃枝挺拔的白楊樹,樹上喜鵲啾啾,嗤一聲,小石子離弦射向喜鵲窩,沒射中,又嗤一聲,依舊沒射中。
“艹!他|娘的,該死的筱白,真特|麼晦氣,一碰到她,準沒好事。”其中一男小夥罵了一聲。
一群麻雀站在闆栗秃樹枝之上,叽叽喳喳,戴帽男手拿彈弓對準,左手即将離弦時,頓然間,一石子擊中了樹幹,秃枝上撲棱撲棱,麻雀群向四周狂飛,周邊樹枝上的鳥受驚也飛散離去。
“找死啊!”寸頭男手拿彈弓對準前方站立筆直的倆人,但超出了射擊範圍,并沒擊中。其他人見狀,紛紛執起彈弓瞄準他們。
衛霰、祁贽不躲不偏,直面迎接疾飛而來的小石子,信步迎向戴帽男一群人。
祁贽嘴角一斜,左手插兜,右手拇指向下,對着對面的人上下晃動,睥睨傲然地盯着戴帽男。
嘭一聲,戴帽男一拳狠狠打了祁贽一臉,祁贽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一旁的衛霰雙手插兜,冷眼斜睨對面的人,“沒種的廢物!”
嘭一聲,戴帽男一腳踹向衛霰。
衛霰輕輕一閃,“還是個僞男!行不行啊,一群狗|雜|種!”
呼哧一陣聲響,一群人急攻而上,戴帽男一聲不吭,猙獰着臉,狠狠踹向前方,衛霰站立不動,直接擊中腹部,衛霰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蓦然間,祁贽疾速撲向衛霰,隻聽得一聲撞擊之音,二人紛紛倒下。
衛霰一怔,赤紅着雙眼,大喊了一聲,“祁贽!”而一股鮮紅血液從前額冒出,順着祁贽的臉頰流了下來,周邊似停滞一般,一片寂靜,隻聽得一聲溫柔之音,“班長。”
衛霰一把攬過祁贽,将他嚴實地護在身下,以防再次受傷,眼神犀利,狠狠地瞪了一眼寸頭男。此時,寸頭男手中的硬石也浸上了紅色血漬,正是祁贽的鮮血。
祁贽輕輕一笑,“班長,你瞧,這群狗|雜|種,連打架都不會,一定是整天都在舔狗|屎啦!”
衛霰一臉憂色,“夠了,别說了。”
頓時,戴帽男、寸頭男一群人扭曲着臉,連踹祁贽、衛霰,拳拳在臉,足足在身。衛霰緊咬牙齒,緊緊護住身下的祁贽,蜷縮着身軀躺在地上,竟無一絲反抗之意。
不遠處草垛旁邊,夏立緊蹙着眉,拉開羽絨服拉鍊,将手機放在内襯衣兜裡,又将内襯衣兜拉鍊拉好,再将外層拉鍊拉好,起身奔向戴帽男,大喊着,“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到!”
僅一瞬間,一群人疾速狂奔,向四面八方逃竄去了。
衛霰顫顫巍巍地放開懷中之人,“祁贽。”
無人應聲。
衛霰不由得提高了音量,“祁贽!”
“班……長。”祁贽虛眯着眼睑,似睜未睜。
夏立疾速跑向祁贽,一把将他抱在懷中,望着頭頂冒出的血液,顫着音,“還能撐住嗎。”
祁贽似睜似閉地點了點頭。
嘶一聲,“都拍上了嗎。”衛霰背靠着樹幹,望向夏立。
夏立說:“拍上了。”
“那就好,我……先睡會。”話音未落,祁贽便窩在夏立懷中,緊閉上了眼眸,一滴鮮血順着前額滴在夏立羽絨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