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熟悉而清冷的聲線給樓筠下了個定心丸。
心下一喜,剛要開口讨要兵器,手背就傳來鐵器冰冷的觸感。
那道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知道殿下慣用什麼,所以隻帶了長劍。”
暗中,樓筠反手接過劍柄,笑容恣意,自信道:“正合我意,多謝帝師了。”
手持長劍的樓筠如虎添翼,直沖敵群,裴卿緊随其後,為樓筠死守身後的薄弱之地。
明明是第一次合作,二人卻如同排練過無數次一樣,對彼此信任至極,樓筠和裴卿合體勢如破竹,瞬間殺出一條生路。
時隔多年再次經曆如此酣暢淋漓的對戰讓樓筠心情大好,心中暗道,有機會一定要和裴卿對戰一次,與她勢均力敵的對手實在不常見,但她認為裴卿有那個本事。
骨鞭卷上最後一名刺客的腰身,長劍随之插入刺客心髒,二人相視一笑,顯然是沒想到兩人的動作會如此統一。
樓筠的視線劃過青年手中的長鞭,她更沒想到的是創出被天下武者追捧的淩波劍法的帝師,最擅長的兵器竟然是長鞭。
一切都塵埃落定,樓筠本想同裴卿說些什麼,裴卿身旁的部下就已出聲提醒:“公子,我們該走了。”
樓筠擡頭,天剛破曉,細長的白光将夜空一分為二,天要亮了。
再次回頭,留給樓筠的就隻有青年幹脆利落的背影和面紗轉瞬即逝的最後一角。
直到裴卿一行人消失不見時,樓筠才恍然回神。撫上劍身,裴卿來得快走得也快,如果不是這把劍還留在自己手中,她怕是要以為昨天晚上的并肩作戰是自己的一場夢。
将長劍交由身邊的暗衛,樓筠拔起長槍,翻身上馬,朝大軍喊道:“回朝!”
“是!”萬軍響應。
徹底升起的太陽,高高挂在上空,毫不吝啬的将光芒都加注到這個軍隊上,每個士兵身上都萦繞着金色光暈,遠遠望去,猶如神兵天降。
不斷向京都前進,離城牆還有百餘裡時,遠遠瞧見了前來恭賀的百官。
最為顯眼的還是一衆古闆官服中,一位身着雪衣,身姿如松的青年。
二人遙遙相望,明明夜裡才剛見過,但樓筠現在才徹底看清裴卿的樣貌。
青年位于百官之首,與其他人間隔數米,整個人顯得清冷而疏離。三千青絲被藍白色秀着芍藥的發帶綁在腦後,露出飽滿而紅潤的耳垂,耳垂上墜着青色玉石流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與樓筠充滿興趣的視線不同,裴卿的眼神中無一絲波瀾,如果不是昨天那人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她都要以為是不是認錯人了。
青年率先上前作揖:“臣恭賀太子殿下大勝凱旋。”
身後百官再齊聲恭賀道:“臣等賀太子殿下大勝凱旋。”
樓筠擡手,示意百官起身,一行人浩浩湯湯入城。
夾道歡迎的百姓除了止不住朝樓筠身上丢花,更多時候,是朝不知何時跟在樓筠身後的裴卿丢花。
樓筠用眼角掃了下給裴卿丢花的百姓,除卻豆蔻年華的懷春少女外,還有不少少年也是眉眼羞澀,一副情窦初開的模樣。
... ...禍國殃民。
沒由來的,樓筠腦子裡蹦出這個詞。思考半響,又覺得這個詞倒也不算冤枉了裴卿,不僅普通百姓迷戀帝師,就連她那好哥哥太子殿下都對這人傾心已久,若是樓澤桉真因裴卿終身不娶,那這堂堂大衍帝師就真做那禍國殃民的妖妃了。
回京沒多久,皇宮就為大軍準備了慶功宴。
也是,在這個以男子為尊的朝代,就算薨了一個皇女,也沖不淡太子帶着功勳回朝的喜悅。
更何況太子得勝凱旋于樓慶而言,算是這些天唯一的好消息了,甚至拖着病體都要來這慶功宴,更遑論其他人。
觥籌交錯間,樓筠學着平常兄長的樣子與朝臣們推杯至盞,虛以委蛇。
眼前不禁閃現上一世當皇帝每天不得不憂心頭疼的時候,心中苦笑,兜兜轉轉兩輩子都是勞苦命。
視線一轉,白衣似雪的青年高坐在殿上,方圓三步内空空如也,竟真落得了個清閑,在那埋頭苦吃。
... ...
青年手執銀筷,筷尾銜着禦膳房拿手小吃芙蓉糕,眼瞧着香甜的糕點要進入口中,偏生有個不識趣的官員上前攀談。這下好了,裴卿隻得放下剛碰到嘴唇的點心,那模樣看着還有些許可憐,擡頭看向來人時,眼裡盡是沒吃到糕點的可惜和怨氣。
樓筠覺得有趣,就多看了些時候,就當打發無聊宴席了。還沒覺得過瘾,一雙清冷的眸子就這樣直直望了過來。
被人抓了現行,樓筠也不覺得尴尬,上一世被她這樣盯着看的人,别說瞧回來了,隻怕早雙腿打顫跪下來磕頭求饒了。
兩人遙遙相視,裴卿突然打發走前來阿谀奉承的官員,悄然行至她身旁。
“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