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謝莞胡亂擦着臉上的淚珠，借着阿紫的力道起身，向屋外走去。

阿紫武力高強，不是怡風院這些蝦兵蟹将能比的，但架不住阿紫時不時要回頭看顧已經救下的人，一時之間也突圍不出去。

好在禦獸閣的人一個接一個闖入，給阿紫帶來的喘息的機會。

“莞兒姐姐。”躲在阿紫身後的一個小姑娘突然道：“隻有莞兒姐姐一個人帶着恩公找太慢了，我們也認識路，我們可以跟着其他恩公去救人。”

謝莞聽此将目光投向身前保護着她們的阿紫。

阿紫思索片刻，道：“分出三個就行了，其他人跟着他撤離。”

“可...”還有人想反駁，她們也想出一份力。

阿紫打斷道：“我知道你們的想法，但分出精力去保護你們更費力氣，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們送出去，如果你們出事了，我們就白進來了。”

“好。”衆姑娘們齊聲應道，有序地在禦獸閣的人掩護下撤離。

謝莞則是帶着阿紫尋到了怡風院裡最陰暗的一處，如果樓筠在這，就會發現，這就是她第一天到的地方。

推開房門，裡面烏泱泱擠滿了人。

謝莞看到裡面的人都安然無恙，率先松了口氣：“太好了，你們都沒事，快，跟我們走，我帶你們出去。”

阿紫同謝莞的欣喜不同，幾乎是看到這些人的瞬間，就知道了這些人沒希望了。

果不其然，屋子裡的人聽到謝莞的話跟木偶一樣，紋絲未動。

謝莞不信邪，勸導道：“我知道你們經曆了什麼，但是人生這麼長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我們不能因為這些畜生就放棄了自己，姑娘們，跟我走吧。”

阿紫抱着手臂在屋外守着，卻發現，那些打手仿佛也知道這裡的人不會逃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分神過來把這裡的人處理了。

謝莞又在裡面勸了許久，阿紫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開口道：“謝姑娘，時間不多了。”

謝莞聞言，溫婉的臉上寫滿了焦急，顫抖的唇瓣和聲線都在昭示着女子想要帶走她們的懇切。

并未回答阿紫，謝莞見屋内的人還是不為所動，從衣襟裡掏出屬于她的那一份賣身契，這是阿紫先前給她的。

她本是想直接撕了去，不知為何留了下來，想來就是為現在準備的。

謝莞高高舉起手裡的紙張，通紅着眼，從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帶着振奮人心的聲音喊道：“這是我的賣身契，我父親被林弁做局入獄，我被林朔威脅進怡風院，從進來這裡的第一天我就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父親沉冤得雪，要姐妹們脫離苦海。”

凄婉的女聲如杜鵑啼血，一字一句嵌入人心。

“為此，我每天拼盡全力的去學那些令人不齒的東西，去記那些侍奉人的招式。因為隻有這樣我才可能被賣到有大人物的局裡，我才有那麼一絲可能将林弁的惡行昭告天下！”

剖開自己痛處的女子用力将手裡那張按壓着她手印的黃紙撕成了一塊一塊，每一次都用盡所有的力量，紙上每多一條裂縫，就代表着她身上每多一分新生！

“你們...不想報仇嗎？你們不恨嗎？”

不想嗎？

不恨嗎？

不！她們恨極了，她們每個人每天夜裡做夢都恨不得将罪魁禍首啖其肉、飲其血！

怎麼會不恨？她們恨極了！她們恨死了！

一雙雙死氣沉沉的眼逐漸醞起了滔天的恨意，謝莞在這把名為複仇的火焰上又添了一把柴。

“你們現在逃出去了，就是以後指認林弁的一個證人，我要他不得好死！”

謝莞的最後一捧柴成功燃起了這把暗藏着燎原之勢的火。

“對！”

“我要他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

終于，阿紫成功帶着最後一批人逃離了怡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