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帝沒有立即發作，已經是在給他台階了。誰都知道周家這事是闆上定釘的事，雲帝不翻案，誰也别想洗刷不了周家的冤屈。

可褚緒卻沒有要走雲帝給的台階，他已經下定決心為還周勝白一個清白，“陛下，周家并沒有預謀之心，請陛下允許臣為周家翻案！”

在場裡的所有人都為褚緒捏了一把冷汗，殿堂裡的空氣被壓的死死的，身處高坐的上位者遲遲未開囗。

曹何站在人堆裡，手在袖裡抖得厲害。隻見他忽地從隊伍裡走了出去，人咽了唾沫，在高位者冷如刀刃的視線下站到了褚緒的旁邊。

“陛下，許是褚大人還未清楚周家的案子，一時沖動……”

“褚卿，你是在質疑朕的決定嗎？”

雲帝沒有看曹何，反而質問着下方褚緒，喜怒不定。

曹何話被打斷，隻得閉上了嘴。人垂低着腦袋，餘光斜向身邊的男人，一直用眼神給人示意，讓人不要沖動。

豈料這人看了他一眼，回答了雲帝的話：“臣不敢，臣隻是想給周家一個清白，也讓陛下勿因他人而寒了臣子的心。”

他人……

這個“他人”也讓所有人的腦中第一時間不由想到了長秋殿那位。

“他人？”雲帝微眯起了眸，怒火再也無法抑制，聲音沉沉冷喝：“周家試圖将手伸進皇庭，插足皇庭之事，是一個臣子所為的？！”

天子震怒，殿堂下文武百官齊齊下跪，不敢擡頭。

隻聽到幾樣東西從高處扔下來的聲響，幾本奏折不偏不倚全砸在了他的身上，雲帝說道：“周家清白？褚緒，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嗎？！還是和周勝白糾纏久了，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褚緒跪在地上，周家并沒有想要插手皇庭的意思。他在周勝白的八方盒格中看到周氏一族，派人刺殺長秋殿裡的那人所拟的書信。而周家就是因為這事暴露，才被雲帝按了“預謀”的罪名。

他張了張口：“臣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難道陛下真為了……”

“夠了！”

雲帝一下子站了起來，陰翳地看着他：“誰再敢提此事，便是與周家同罪！”話落，雲帝大步走離開。

魏全立馬大喊了一聲“退朝”，便匆匆跟了去。

褚緒咬着發白的唇瓣，整個人顫顫巍巍地起來。人身旁的曹何擡袖擦了擦額間溢出的冷汗，擡眼瞧人不對勁，他道：“褚大人……你這是何苦了？”

褚緒苦笑了一句，“你不懂。”

曹何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能看人獨自走出殿堂。

午時下了場小雨，溫謹言用過膳後，溫家的三公子便來了霜恒軒。

軟椅上，男人雙腿交疊。膝上蓋着白色的毛毯，一盆炭火離人很近，他微側着身子，白皙纖長的雙手湊近着火盆取暖。那雙手十指骨節根根分明，指尖因炙熱發紅。

溫珏遲第一次見自己這個弟弟，便被人的樣貌給驚豔到了。他原以為人會是一個滿身病氣，面色蒼白骨瘦如材的青年，卻不曾想這個弟弟長着一張如冷月般皎好的尊容，膚色白皙透着幾分病白，卻感覺不到人的病弱無力。溫謹言的氣質優雅冷冽，仿佛是天生的尊貴雍華就刻在他的身上。

溫謹言時不時會咳嗽些，他烤着炭火，低着眉宇，淡道：“我平日裡素不與人見面，隻希望幾個兄長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