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中的酒液溢滿了酒盞流到了案幾上,修長的手指緊攥住了酒盞,失了力度險些将它捏碎。
“啪啦——”
酒盞從雲帝手中松落,酒灑了一半掉在了案幾上滾了半圈後又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回過神來的魏公公趕忙起身跪在一旁,磕着頭直呼“奴才有罪,陛下饒命!”
眼前的人臉色可謂是難看,雲帝沉着臉,雙眼難忍,手又緊攥着滾雲金邊的袖口。又似争紮,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朕不允!”
魏全不敢吭聲,抖着身子跪在原地,将腦袋埋到地上。
霧都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是一座死城!裡面的棺材都可以堆成一座山了。進去的活人除非找到陣眼,就沒有一個能活着出來。
而雲帝所擔心的,并非是這人的能力。而是那霧都與溫衍脫不了一半的關系。他知道在溫衍未進入樾京時,曾屠過城,而且還是兩次。霧都的死靈,影籠都與溫衍有關。如今溫衍每用一次術,就會沉睡,若是人在霧都沉睡下去,将沒有人把他帶出來,到時候樾京、四族必亂。
雲帝會拒絕,是他的意料之中。
溫謹言瞥了眼滾落在地的酒盞,眸底閃過腥紅。隻見,地上的酒液回歸到杯盞中,猶如時光倒流般,酒盞盛着酒液托起穩穩回到了案幾上。
溫謹言緩身站了起來,低眸淡道:“我不是來聽你的意見的,我是來告訴你的。”
“你若這時離開溫家,會惹顧餘州生疑!”他猛地擡起頭與人對視,“你該用什麼借口?”
溫謹言微愣了下,随後撇開目光:“我的病已經好了,不需他伺候。”
雲帝看人是鐵了心要去霧都,咬牙吩咐:“魏全,玉簡。”
原本裝死的魏總管顫顫巍巍從袖裡掏了塊青色的玉出來,遞到人的桌前又趕忙跪好,汗流夾背生怕雲帝怪罪自己剛才的過失。
“嗯?”
溫謹言不解地看向他。
“你要去霧都也行,”聽他這話有些妥協的意味,“幾日後玉江上有一艘遊船,許多東西會在上面進行規則叫價拍賣,遠山王之子也會去那裡,需你拿到天字珍寶,如何?”
修長白皙的指節從墨色暗紋的寬大袖袍裡探了出來,拾起了刻有兩行小篆的玉簡,指腹磨着字,溫謹言同意了。
“可行。”
從皇宮出來回到溫家,天已經快亮了。朦胧暗沉,打更人敲響了最後一次銅鑼,才收起家夥回家去了。
剛進西苑,溫謹言就止步于地,斂眸看着靠在門欄側邊的青年,另一邊對峙着另一道影子。
顧餘州兩手抱懷靠着,側過臉來對人笑了一下,“四公子,可要解釋一下?”他剛說完,對面的黑影愠怒地盯着他,卻是朝着溫謹言的方向行了禮,然後冷冷走開。
他沒想到一回府就看見顧餘州,顧餘州身上有幾處刀劃開的痕迹,人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解釋什麼?”
溫謹言邁步從人身前越過,隻扔下了一句“天亮了,過來伺候洗漱。”頭也不回去了主屋。
“……”
他沒有想到溫謹言身邊還有死士的存在,更沒想到那死土是那天在紅雁樓外殺了蠻夷的人。二人隻是交手了十幾招,就敗下陣了,讓他疑惑的是,溫家人花了多少代價才請得起這龍氏的死士賣命?
以及這溫謹言深更半夜去皇宮做什麼…
熏香褪去一身霜寒,侍衛們端來了碳火盆放在了平時的位置上。青岚端着熱水盆剛要進屋,“我來。”一雙手截過她手裡的水盆朝屋裡走去。
青岚:“……”
她隻好轉身去給自家公子去找新的衣裳換上。豈料青岚再次回來,剛進屋,人手裡的衣裳又被截了去。
“我來!”
“……”
給公子端藥…
“我來!”
給公子取書…
“我來!”
給公子盛飯…
顧餘州:“我來!”
大半的活兒都被顧餘州搶了去,青岚呆站在溫謹言的身邊,顯得無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