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很輕,充斥着眷念。以及那壓抑制住貪婪。
似乎不夠,他又喚了聲。
“阿衍……”
顧餘州臉色一黑,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無端生起一團火來。
什麼阿衍,他是溫謹言!
不過這人喚的阿衍倒讓他想起了之前做的那個夢。
輕喚了幾聲後,顧餘州看着對方站在少年的面前,緩緩俯下身。
人的眉心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眼見男人就要貼近溫謹言了。
顧餘州心下一緊,下意識想沖過去,卻發現身體不聽使喚,整個人被禁固在原地。
“溫謹言!”
顧餘州沖人大喊,想讓對方醒來,可那兩人就像是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少年沒有醒來,一個親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兩人親吻的畫面讓他如糟五雷轟頂,顧餘州全身寒冷徹骨,他死死地盯着眼前兩人相吻的地方。
艹!
直到男人起身,那股禁制瞬間消失。顧餘州眯起眸子,沒有一絲遲疑地拔劍沖上前,心中的怒火無處可洩。
鋒利的劍刃穿過對方,是一片虛無。顧餘州眼看着這幻境,滿眼森然咬牙道出兩個字:“很好。”
雲鏡台,真是好的很。
他壓下那團火,收了劍。扭頭低看案幾上年少模樣的溫謹言,不由自嘲了聲:“原是幻境,我怎就當真?”
而下一刻,那年少模樣的溫謹言像是聽到了聲音,回應一般緩緩睜開的眸子。
四目相對,顧餘州不由屏住了呼吸。目光望進那雙似染了水霧迷茫,單純的眸子裡。
他猶豫地說:“陛下?”
顧餘州這才呼了口氣,還以為對方看得見他了。
不過……
那喚住陛下的男人輕聲而言:“愛卿睡着了,溫大人管朕要人了……”
顧餘州不再看這太真實的幻境,他轉身掀簾就朝外面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離開刹那。少年的目光好奇地往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愛卿在看什麼?”
他回頭,喃喃道:“沒什麼。”
許是看錯了吧。
踏出門檻的那一刻,白天眨間轉為了沉着的夜色,還未等顧餘州反過來,耳邊滿是周邊繁雜喧嚣不止。
他看着眼前瘋狂的一切,混亂的夜城裡燃燒着大火。人們四處逃散,求饒聲,哭聲,憤怒與恐懼一切都在交織。
“城門被鎖上了!大家都要死了!”
“誰來救救我…”
“那個惡魔…那個怪物……他會殺光我們的…他會殺光我們的!”
濃郁的血腥與焦肉的臭味充斥着每一寸,他看着這些人無力地掙紮,絕望地企圖拍開城門。他們恐懼,不甘心,卻也無能為力。
顧餘州站在原地,忽地那些人就像炸了鍋的螞蟻,跑得更快了。
隻見一隊玄衣黑甲的騎衛突然出現,在他們手中持着彎刀在不停收割着活人的生命。這場殺戮持續了整整三天,直到城中無一個活囗。
屠城結束後,五十個玄衣騎衛在顧餘州面前停下。顧餘州沉眸,手撫上劍柄。
領頭的黑騎在人的目光下帶着手下齊刷刷下了馬,朝人跪下。
“主人。”
顧餘州手一頓,還未回頭,從人的身側一道修長的身影貼近走出。
那人舉手投足間散漫,長長的墨發随意披散腰際,此時的他穿了一件黑袍,右耳多了個紫晶耳墜。熟悉的容貌帶着陰郁。溫謹言滿身的戾氣,一雙眸子猶如死水,裡面藏着未減退的殺意。
這樣的溫謹言,也是他從未見過的。
顧餘州忽地響起了那個女人所說的“罪孽深重”。
他盯着人的臉,心道:屠了沉照京的是你,那麼你到底是誰?
沒有人能活這麼多年,沒有長生不藥,那就隻能是怪物了……
“燒幹淨。”
“是!”
留下一句話,溫謹言從他的身體穿過,身後是焚燒的沉照京。
這樣滿身罪惡的人,怎會是那個病秧子……
卻引陵
“當初,隐尊屠了沉照京兩次,可曾想有今日這般下場?呵呵…”雌雄莫辨的聲音重疊向起,黑色的惡鬼立于殘破的樓檐冷笑。
煞紅的天光與黑暗攪混,屍堆中無數雙眼睛貪婪盯着陣芒中的男人。數不清的屍骨與數不清的惡鬼一點一點地爬出來。
他們想将這個男吞噬入腹,要一囗一囗地吃了他折磨他!但他們又害怕這個男人的手段。
對于姓溫的,他們是又恨又怕。
也是,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他所殺?
血泊裡,白色的面具落在了屍泥中,陣中的男人手中持着長劍,嘴角溢出腥紅被他面無表情地抹去。
“哈哈哈……沒了浮煞墜,你這殘軀果真撐不了多久!”他笑得猖狂,“你放心,我們會将你帶來的那人一同吃掉的!”
溫謹言雙眸一寒,“那就更留不得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