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溫謹言就這麼死了。
可是懷裡的身體的溫度一點點冷卻,他的呼吸與心跳都沒有了。
周圍的喧嚣,每個人連同那些鬼都在歡呼着這個人的死,顧餘州心中的怒火在不斷焚燒,眸底浮現一絲猩紅的戾氣。
他握緊拳,将溫謹言輕輕地放在地上,下一刻他猛地起身将離自己最近的黑衣人踹飛出了石台,所有人反應過來時,隻見滿身戾氣的青年迅速撿起了劍刺向龍烈。
龍烈幾乎在瞬間做出了回應,抽出竹竿“嘭”的一聲擋下,斂眸看着眼前的青年冷道:“你不是我的對手,為了一個怪物搭上性命可不值。”
“他不是怪物!”
顧餘州咬牙冷冷吐出,擡眸死死盯着對方,眼中的殺氣讓龍烈暗暗心驚,緊接着對方加重了力道,手裡的竹子應聲而破。他連忙收手躲過一招,一縷霜發被削落下來。
竹竿破爛,龍烈卻從另一頭抽出了那柄漆黑的長刃。
兩個人很快就打在了一塊,周邊的人想幫忙都無法插手。顧餘州幾乎是不要命的打法,卻也能将曾經的龍衛打得壓制幾分,龍烈幾乎被這不要命的小子給氣笑了。
“你可知道這姓溫的僞善?他又殺了多少人?這沉照京每一具屍體他又沾了多少血?你來此豈會不是在他的算計之内?”
“?——”
兩把鋒刃振開,顧餘州隻覺虎口發麻,聽到對方的這一個又一個問題,臉上更冷了。
龍烈嗤笑一聲,繼續說道:“他怎麼不是怪物?他沒有心,他會模仿,會學人類的情感來僞裝自己,然後混入。你知道嗎?他會利用所有對自己有利的人,對于他來說,我們就是工具,一枚棋子!現在他死了,你又何必為這樣的人葬身于此了。”
顧餘州哪裡聽得進這些?氣息未定提劍就打。
兩人很快又打在了一起,二十幾招下來,龍烈看人的眼睛由驚詫漸漸變成了欽佩。要知道上次眼前的小鬼和那個姓姜的聯手才能接下自己十幾招,幾個月的時間,這小鬼竟能對上二十多招,是個好苗子。
可惜了。
他眸中抹過寒色,下一招發力轉劍撥雲般挑飛了顧餘州手裡的劍,漆黑的刀刃直逼人的喉間,都沒有再遞進半分。
“你輸了。”
顧餘州眸子沉得可怕,那墨瞳就如墨汁一樣黑綢。人的語氣十分平靜:“你今日不殺老子,日後便不得安甯。”
他不甘,不願服輸。上一次對上這個人,他就清楚知道差距。這一次,溫謹言死在他面前,他連跟人報仇的機會都做不到。頭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力,還有恨。也頭一次想要變得更強,渴望力量……
龍烈毫不在意,也沒有殺了顧餘州的打算。他來沉照京,隻是為了殺那個人而已。
他揚了下左手,吩咐:“把他捆上。”收起了刀。旁邊立馬上前四個人将顧餘州按住,并用繩子綁了起來。
“啪啪啪!”
衆人擡頭望去,一身烏黑長袍的老者從洞囗走了出來,他的身後還跟着四五個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以及一個穿紅裙的傀儡少女。
步無生看着躺在地上的溫謹言一眼,又将目光轉向被捆起來的顧餘州,對龍烈誇了一句:“真是精彩,不愧是龍家人。”
龍烈沉默着收了黑刀,将刀别在腰間。聽到這一句,眉宇十分不悅輕挑,嘴角也壓了下來。
“我早已不是龍家人,這話我不愛聽。”
顧餘州目光打量着黑袍老者,心裡已然有了眉目。這二人看來是合作關系,龍烈不是主謀,這老頭才是。
“好了,時間不多了,我們該走了。”步無生一擡手,将一樣像鱗片的東西扔了過去。那東西落地,很快融入地面,一道道結界以溫謹言力中心展開,藍色的陣紋嗡嗡轉動出現一個大大的“封”字。
即使溫謹言死了,他還是有些忌憚。
他手指了一下顧餘州的位置,“把他一同帶上。”說完,帶着自己的人轉身離開。
惡鬼們看着他們離開,也沒有要進攻的意思,反而死死地盯着溫謹言的屍體,一個個圍籠爬上前,眼裡盡是貪婪,全身叫嚣着吃了地上的人。
就在快要觸碰到屍體時,從頂空數道黑羽如同箭矢般射出,精準無誤地穿過每隻惡鬼的身體。
“噌噌!”
幽藍的火焰猛地燃起,每個隻惡鬼發出凄慘的叫聲,直到燒成了一捧黑灰。
沒有人注意到一隻黑色的烏雀飛落到溫謹言的屍體上,爪子勾起抓住了那枚釘在人胸前的骨釘,将其拔出飛快地離開了這裡。